又是一軟,忍不住還是伸手過去撫著她的頭頂道:“眼下我可捨不得送你走。”
翩羽仔細看著他的眼,知道他說的是實話,那抑鬱的心情頓時就開朗起來。可她才剛哭過,不好意思這會兒就換了笑顏,便咬著唇羞澀地一垂眼,又伸手抓住周湛睡袍的衣袖,望著他道:“我爹那些話,是什麼意思?”
這瞬間的羞澀,直看得周湛心頭又是一個打顫,保持著微笑道:“跟你沒關係。”
“怎麼沒關係了?!聽著肯定跟我有關!”翩羽又噘嘴了。
周湛沉默片刻,嘆息一聲,伸手過去捏住她的嘴,笑道:“都快及笄的人了,還這般愛噘嘴,叫人看了笑話你。”
也叫他看了難受……從心到身的難受……
翩羽不高興地拍開他的手,皺眉道:“別顧左右而言他!上次你說放我探親假,結果從我爹那裡我才知道,原來你是因為我才被人彈劾了。這次呢?你又做了什麼?聽我爹的意思,你又得罪皇上了?”
聽她這麼一口一個“爹”地叫著親熱,周湛心頭不由就是一陣泛酸。之前有一段時間,她都不肯叫徐世衡“爹”的,可見這父女倆的關係正在緩慢修復中。想著他終有一日要把她還回去,想著叫徐世衡真把翩羽放在心上去疼,對她也有好處,他只得忍了那醋意,撫著她的頭頂嘆道:“我說了,不關你的事。”
這輕描淡寫的態度,頓時就令翩羽怒了,伸手捉住他放在她頭上的手,忽地就往起一站,低頭瞪著他道:“又說不關我的事!那我爹怎麼說,叫你不要帶累我?!”
翩羽站了起來,周湛則仍還蹲著,便抬頭望著她笑道:“你怕被我帶累嗎?”
見他又跑題,翩羽生氣了,用力一扯他的手,怒道:“你這人怎麼這樣……”
她的話音未落,就聽得周湛呲著牙一陣倒抽氣。
翩羽這才想起來,他的手上還有傷,當下就忘了她要抱怨的話,忙不迭地將周湛的手拉到眼前就近去看。
就只見他那骨節清雅的手背上,赫然划著一道血紅的擦痕,突出的節骨上更是已經隱隱泛起一層青紫——可見他剛才打人時,真是用了狠勁兒。
“嘖!”翩羽不自覺地學著周湛咂了一下嘴,手中一使勁,便把周湛從地上拉了起來,又拖著他來到桌邊,將他按在桌邊的椅子裡,一邊去翻老劉的那些藥瓶藥罐,一邊不住嘴地抱怨道:“看看看看,你逞什麼能?!都叫你動上手了,趙侍衛長他們該做些什麼?竟養著他們吃白飯不成?爺平時還知道說,什麼人就該做什麼活,怎麼這會兒竟糊塗了?爺是那打人的人嗎?就算爺生氣,也該叫人來動手才是,偏這麼不顧忌自己,竟還自己下了場子,吃了虧也活該!”
她一邊不住嘴地教訓著周湛,手頭倒是極輕極柔地往他的傷處上著藥,且還怕那藥水刺激了他的傷口,一邊還要忙著往那傷口吹氣。
那吹在傷口上的氣息,竟如春風般慢慢浸潤著那傷處,再由那傷處一點點地侵入著他的骨髓。那原本以為已深入骨髓的冰寒,竟就這麼一點點地融化開來,使得那柔軟的心緒,隨著那漸漸溫熱的血液,一點一點地向周身漫延開去。
她那裡不住嘴地說著,周湛這裡只是默默凝視著,也不知在想些什麼。直到她以紗布亂七八糟地把他的手裹成一粒粽子,他這才站起身,卻是不管不顧地忽地就將她拉進懷裡。
她的個頭,正好及著他的下巴,令他能毫不費力地將下巴擱在她的頭頂上。他閉上眼,微微低頭,靜靜在她的頭頂落下一吻。
“怎麼了?”遭遇突然襲擊的翩羽仍是對情況一無所知,便想要抬頭去看他。
“手疼。”周湛啞聲低語著,那被裹成一顆難看大粽子的手覆著她的後腦勺,將她牢牢按在懷裡,喃喃抱怨著:“疼死了。”
侍候周湛這麼久,翩羽也知道,這位爺就是個怕苦怕累怕痛的嬌氣主兒,見他向她撒嬌,她忍不住一陣微笑,也伸手去環住周湛的腰,嘴裡卻罵道:“活該,叫你下次再自己動手!”
周湛微微一笑,側著臉頰貼著她的頭頂,嘴裡喃喃應著,“真是活該”,心頭卻是一陣酸甜苦辣鹹五味皆有。
等各味泡沫泛盡,剩下的,便是擁著她的快樂,和被她那般信任依靠著的甜蜜……
也罷,他想,只要別再冒出那樣的骯髒念頭,這點親暱,應該不算是褻瀆了她吧。
☆、第一百一十四章·男人味兒
第一百一十四章·男人味兒
時隔一年,景王府再次迎回主人,這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