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劉暢道,“前兒在長壽城裡見過一面。”又彷彿才忽然想起什麼,對周湛又道:“爺的那車,怕是要不回來了。十一娘說,她就當生日禮物收下了。”
“哈!”周湛一揚頭,“早就知道會這樣!”又道:“你覺得那車怎樣?還需要改嗎?”
“拐彎還是不夠靈便……”
這二人旁若無人地討論著。
喝了藥後,被那圓臉丫環安置進被子裡的翩羽原還支著耳朵聽著,可只眨眼的功夫,就迷糊了過去。
*·*·*
等再次醒來時,天色已經全都黑了下來。黑暗中,聽著窗外“嘩嘩”的雨聲,翩羽不由就是一陣眨眼。
嘩啦!
忽然,一道閃電撕破黑暗,不待人有所防備,一聲炸雷緊接而至,直震得那窗框都跟著一陣顫抖。
翩羽也隨著那炸雷抖了抖,卻是瞪大著一雙貓眼,視而不見地看著那黑黢黢的帳頂。
那第二聲雷,雖比不得第一聲雷嚇人,還是讓翩羽的嘴唇跟著顫抖起來……
而當第三個炸雷響過後,她則用力一咬唇,抬手狠狠一抹臉上的淚,支著手肘就坐起身。
直到坐起身來,翩羽才第一次意識到,不僅那折磨著她的頭痛消失不見了,往常每每犯病後總會糾纏她半天的那種虛弱感,竟也沒有出現。她不由就眨巴了一下眼,先是小心地左右晃了晃腦袋,確認自個兒真的沒事後,便翻身下了床。
摸著黑走到門邊,拉開門,她剛一探頭,卻不巧就跟那走廊上過來的一人撞了個臉對臉,二人雙雙嚇了一跳。
“哎呦,”寡言怪叫一聲,提著那水壺就往後跳了一步。待看清是翩羽,他不由就是一揚眉,低聲喝道:“這深更半夜的,你不好好睡覺,起來做什麼?!”
低頭看看他手裡那隻雕工精美的銅製水壺,翩羽抬頭問道:“爺還沒睡吧?”
寡言看看她,不禁又是一揚眉,“怎麼?”
“我有事想要問一問爺。”她道。
“哈,”頓時,寡言就是一聲冷笑,“你以為你老幾……”
他剛要抬手學他主子的模樣去彈翩羽的腦門兒,卻忽然想起王爺對這孩子的種種不同,不由就又是一眨眼,收回手,道:“我幫你問問。”提著那壺,便往走廊的盡頭走去。
翩羽轉身也跟了上去。
站在天字壹號房的門外,低頭拿腳尖搓了一會地面,那寡言才從房裡出來,向著她沉默一擺頭,示意她進去。
翩羽吸了一口氣,一挺肩,學著那塗大管家的模樣在門上輕敲了一下,這才推門進去。
☆、第三十章·荒唐王爺的荒唐身世
第三十章·荒唐王爺的荒唐身世
進得門來,翩羽抬眼就看到,周湛坐在那黑漆屏風前的一張圈椅裡,正挑著個八字眉,以一種審視的目光在打量著她。
那圈椅的旁邊,放置著一張高几。高几上,一盞造型別致的海棠式水晶玻璃罩瓷燈下,反扣著一本書——彷彿是在她進來之前,這位爺正在看書的模樣。
翩羽不由就多看了一眼那本在她看來裝幀得有些古怪的書。如果此人正是她所猜測的那個身份,顯然,“看書”這兩個字,跟他一向的名聲極不搭調……
當然,她所認識的這個人,似乎也跟傳聞裡的不太一致……
“你要見我,就是想來看看,我在看什麼書的嗎?”
忽然,燈下傳來周湛的問話。
翩羽忙從那本書上收回視線,這才注意到,這位她還不知道叫什麼的爺,一身裝扮也很是古怪。
就只見他散著一頭黑髮,懶散地癱坐在那圈椅裡,身上那件織有暗紋的深紅色長袍的式樣是翩羽從來不曾見過的。長袍下,兩條裹在白色絲綢灑腳褲裡的大長腿就那麼毫無顧忌地支楞著,彷彿在故意賣弄著腳上那雙式樣奇特的、鞋尖上翹的軟底拖鞋一般——後來翩羽才知道,他這身式樣古怪的睡袍和拖鞋,原來是威遠侯鍾離疏打西番給他帶回來的禮物,據說是西番的服飾。
而在當時,從沒見過這種衣裳款式的翩羽忍不住就眨了好半天的眼。
見她衝著他只眨眼不開口,周湛不由就又是一挑眉頭,卻是坐直身子,以一種高傲的姿態交疊起雙腿,又拿五根手指依次在那椅子扶手上一一彈過,裝腔作勢道:“好吧,我們就這麼對瞪著吧,反正夜還長著呢。”
他的冷嘲熱諷,不由就令翩羽咬著唇垂下頭去——她聽出來了,這位爺心情有些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