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在找死了!”
看著下山的山道,周湛心不在焉應道:“你怎麼知道我不是在找死。”
頓時,紅錦的手上一頓。
感覺到紅錦的動作停頓,周湛眨眨眼,趕緊換上一副嬉皮笑臉,道:“哪能呢,說起來,咱大周立朝百年以來,可還沒個非皇子出身就給封了個一字王的呢,我可是獨一份兒。整個大周,再沒人活得比我更滋潤了,我哪能捨得去尋死啊。再說了……”
他再次看向下山的方向。
“……往大處說,當年世祖皇帝踏著破碎的大明江山,統領義軍抗擊那些辮子軍,拋頭顱灑熱血,辛辛苦苦建立起咱大周,可不是叫我這不孝子孫拿自個兒的金尊玉軀去填這溝壑的;往小處說……”
他回過頭來,衝著紅錦一挑眉頭。
“就像那孩子說的,可還沒個能為我哭天抹淚的人呢,就這麼死了,也太不合算了。”
紅錦抬眼看看他,卻是和往常一樣,沒有對他這番玩世不恭的言論發表任何意見,只將他拉到山道旁坐下,又從懷裡掏出梳子替他攏著頭髮,肅著一張臉道:“別人會不會哭我不知道,我和繡兒肯定是會為你哭的。”
“還有我。”塗十五走過來,一屁股坐在周湛身邊,拍著他的膝頭道:“我敢說,至少咱們王府裡,有很多人都會為你哭。”
這一幕,落進才剛剛被調進景王府不到一個月的趙允龍眼裡,卻是叫他看得一陣張口結舌。且不說這樣的話題在別的府裡是個禁忌,就拿這塗十五塗大管家來說,在別的府裡,絕不會有哪個管家膽敢像他這樣跟主人並肩而坐,更別提還像對晚輩那樣,拍著主人的膝蓋跟主人說話了。
當然,也沒有哪個府裡會任用一個因種種劣跡被家族除名的“浪蕩子”來當大管家,更別說這位大管家如今還未到而立之年……
就在他看著塗十五發愣的當兒,周湛的桃花眼忽地一轉,扭頭盯著趙允龍問道:“京城的人都叫我什麼?”
趙允龍正走著神,便下意識地順口答道:“不靠譜王爺。”話才剛一出口,他就呆住了,忙揮舞著手臂慌亂辯解道:“啊、啊,不、不是的……”
他這模樣,頓時逗笑了眾人,周湛揮著手哈哈笑道:“你用不著慌,他們又沒說錯,王爺我就是個不靠譜的王爺。”說著,又扭頭對塗十五道:“我們怕是走錯路了,這邊應該不是去墳山的路。”
塗十五也聽到了那孩子和山下的對答,正有此感,便忙叫過兩個侍衛,命他們去跟蹤那個孩子,又回身對周湛道:“那孩子倒是有趣得緊,明明是好心好意的好話,偏叫他說得那麼難聽。”
周湛立馬抬頭應道:“我也覺得那孩子挺有趣,最有趣的是……”
他這麼動來動去地不老實,卻是叫不慣伺候人的紅錦不小心扯下了他的幾根頭髮。周湛這裡還沒有呼痛,紅錦先心疼地揉著他的腦袋道:“我的爺,您能不能安靜一會兒?等我把您這頭髮梳好了,您再亂動,行不?”
周湛一眨眼,抬頭道:“紅錦姐姐,幫我紮成馬尾吧,就像剛才那個孩子那樣。”
頓了頓,他才接著剛才的話又道:“在我看來,最有趣的,是這孩子的姓。她跟我那個才女姑姑,臨安長公主新嫁的那位駙馬爺,狀元公徐世衡一樣,都姓徐呢。”
紅錦纏著頭繩的手不由一頓。和塗十五交換了一個眼色後,她才道:“不是說,那位狀元公的娘子和女兒都死在船難裡了嗎?而且,這可是個男孩兒。”
“可不一定喲。”周湛笑道。
紅錦和塗十五不由又交換了一個眼色,一時都有些不明白,這位爺說的“不一定”,是指那位狀元公的妻女都死了的事不一定,還是說這孩子是男孩兒不一定。
只見周湛從腰間的扇袋裡抽出從不離身的扇子,“唰”地一下甩開,扭頭看著他們一陣咂嘴,道:“你們啊,眼神兒太差!”
又挑著那八字眉道:“不過,如果真是個女孩的話,長成這樣未免也太醜了。”
☆、第二章·中狀元的爹
第二章·中狀元的爹
徐翩羽轉過山角,遠遠就看到二舅舅家的繼女王明娟站在路口的大樹下等著她。
這王明娟今年十三,比翩羽大一歲。和仍是一副懵懂孩童模樣的徐翩羽不同,十三歲的她已開始抽條。翩羽的黑矮乾瘦,正好反襯得她面容白淨,身姿窈窕。且鄉間俗語說,“要得俏一身孝”,明娟的孃親過世還未滿百日,一身素白的她就這麼娉娉婷婷地站在綠樹濃蔭下,看著叫人甚是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