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還跟個孩子似的霸著您不放。”
周湛這會兒仍盤腿坐在太后的腳邊,就差像個孩子般把下巴也擱在太后的膝上了。他自然也看到了世子夫人的眼風,雖不能苟同趙老太君怕傷心就避著不肯來見太后,但他更不願意叫太后知道實情而難過,便也附和著十一公主,挑著那雙桃花眼笑道:“我就霸著了,你能把我怎樣?”
十一公主聽了,便跟扭股糖似的,拉著太后要求評理。
見這兄妹倆鬥嘴,老太后被逗得一陣哈哈大笑,以空著的那隻手摟過十一公主,笑道:“你別跟你七哥鬧,你七哥夠可憐的了,小小年紀就一個人住出去,也不知道他晚上還驚不驚夜。我還記得他才抱到我跟前時,只那麼小小一團,跟六郎小時候一模一樣……”
說著,她抬起眼,彷彿回憶過去一般,看著虛空的某一點,喃喃又道:“六郎啊,可乖了,都病成那樣了,還抱著我的脖子撒嬌,說想吃米糕。我把米糕給他拿過來,他抱著我的脖子就不肯撒手了,非說床底下有小鬼,哄著我陪他一起睡。我要走,他就哭,沒法子,我只好整宿整宿的陪著他。偏他明明膽小得不敢獨自睡覺,還就愛聽個鬼故事,不給他講他就不放手。打小就那麼淘,也難怪他爹老是打他,沒輕沒重的,看著他屁股上的傷啊,我都哆嗦,偏那孩子沒心沒肺一樣,還哄著我說不疼……”
老太后這般拉拉雜雜的說著,別人不知所以然,周湛等人卻是知道,老太后這是又犯了糊塗。
周湛的手,原本是被太后握在手裡的,這一刻,太后竟緩緩鬆了手,直叫周湛的心跟著漸漸就沉了下去。在別人聽來,只當太后在說死去的景王,只有周湛自己知道,那後半截的話,說的全是他。
他緩緩翻轉手掌,反手去握住太后的手。他還記得,印象裡太后的手是如何的綿軟,可如今她的手雖細白如初,卻已經青筋暴起,顯出了老態。想著老太太已是風燭殘年,周湛那濃密的眼睫顫了顫,低垂下頭去。
許是感覺到手上的力道,老太后從恍惚中醒過神來,低頭看著周湛那低垂的頭頂,卻是一陣茫然,道:“喲,這是誰家小哥,怎麼好好的坐在我的腳邊上做什麼?”
又看看仍被她摟在懷裡的十一公主,一臉驚訝地笑道:“這又是誰家的姐兒?這沒羞沒臊的,竟還貼到人懷裡來了。”卻是說得十一公主的眼淚一下子就湧了上來,忙背轉身去。
周湛則收拾起情緒,坐在那裡抬頭望著太后笑道:“老祖宗,我是湛兒,是您的孫兒。”
太后卻彷彿沒聽到一般,只皺眉看著他握著她的手,道:“你拉著我的手做什麼?還不快放開,看被人見了,要說你沒規矩了。”
周湛心頭一黯,卻是一時貪戀著沒肯鬆手,對那神色漸漸不安起來的太后柔聲又道:“今兒是您的大壽,我們都是來給您祝壽的。祝您壽比南山不老松,福如東海常流水。”
太后不太確定地看看他,又有些心慌地看看四周,卻是沒看到一張認識的臉,頓時就更加心慌起來,往那椅子裡縮了縮,看著周湛小聲道:“你們都是些什麼人?我怎麼一個都不認識,”說著,又小心看看四周,那聲音裡都帶了顫音兒,又道:“你們想要做什麼?我娘呢?我哥哥姐姐呢?你們是誰?為什麼把我帶到這裡來?我要回家……”
周湛心頭一陣發堵,卻是找不出一句話來安慰漸漸恐慌起來的太后。
一旁的聖德帝心頭也是一陣黯然,便衝著那隨侍太后的人一揮手。原本圍著太后的眾人見了,忙退了下去。那些陪侍太后多年的嬤嬤宮娥們便全都湧了上來,一個個細聲哄慰著太后。
許是今兒太后清醒的時候比往日都要長,這會兒糊塗起來也比往日更加厲害,卻是連這些宮娥嬤嬤們都認不出來了,只縮在那椅子裡像個孩子般一陣抽泣。
周湛此時眼裡也含了淚,只握著太后的手不肯鬆開。太后先是小心掙扎了兩下,見掙扎不脫,便嚇得抽噎得更大聲了。周湛這才不甘願地放了手。
看著周湛那落寞的背影,吉光只覺得心中一痛,等她回過神來,她人已經跑到周湛的身旁,伸手拉住了周湛的衣袖。
周湛回頭望著她,忽然很想抱著她哭上一哭。
而就在他心神激盪之際,吉光的胳膊卻忽然被人一把抓住。
“秀秀姐,是你嗎?你是來帶我回家的嗎?”
吉光和周湛抬頭,就只見太后拉著吉光的胳膊,眼淚汪汪地望著她道:“秀秀姐,我就知道是你,你送我回家好不好?”
☆、第八十六章·調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