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館酒樓本就是流言滋生之地,長寧伯家的那點熱鬧,也不過是諸多八卦中的一件,議論了幾句後,眾人的興致也就轉移到別的話題上去了。
對面承平伯府的包廂裡,靖國公府三姑娘趙英孃的眼掃過二樓中央那間垂著竹簾的包廂,便回頭問著十一公主道:“你怎麼也跟我一樣,擠到九兒這裡來了?平常你不是都跟七哥借包廂的嗎?”
趙英娘和十一公主,還有承平伯府的九姑娘田靜宜今年都是十五歲,是杏林書院的同班同學,三人雖家世各有不同,卻因彼此脾性相投而結為閨蜜。
而她口中的七哥,則是指景王周湛。那景王雖說頂著故去景王的門庭,卻是破例和聖德帝的皇子們一同序了排行,正是行七。這趙英娘出身靖國公府,和當今太子乃嫡親的表兄妹,故而她也跟著稱周湛一聲“七哥”。
十一公主周泠嘆了口氣,道:“說是他要用,不然我們三個哪用得著擠在這間小包廂裡。”
這錦繡戲館雖說是京城裡名聲最為響亮的戲館,但與此同時,它也以包廂空間窄逼而著稱,每個包廂裡竟只能容得下兩排三張太師椅而已。唯有二樓正中央對著舞臺的那間包廂與眾不同,竟是將兩間包廂打通合而為一的。而那間包廂的主人,便是那不靠譜的景王殿下。
此間包廂的主人田九忍不住好奇道:“我聽人說,景王殿下足足花了五倍的價錢,才說動這裡的東主,同意讓他將兩間包廂合為一間的。”又感慨道,“難怪別人都說景王殿下是個財神爺呢,這小小一間包廂的價錢,就已經是天價了,何況是五倍。”
“什麼呀,你竟不知道?”自認為訊息靈通的趙英娘一推她的肩,將頭湊過去悄聲笑道:“這戲館的東主,就是那個錦繡班的班主紅錦,她是七哥的那個……”她的手指凌空畫了個只可意會的圈,“這戲館原就是他買下送她的,別說是把兩間並作一間,便是整個包下,也就是一句話的事兒。不過還真是,這七哥還真跟個財神爺似的,什麼東西經他一沾手,立馬變得金光燦燦的。就拿這戲館來說,原先是個什麼破敗模樣,想來你們還記得,如今竟這般紅火。明明誰都知道這裡的包廂窄逼難受,竟還一個個當寶貝似地搶著,近來還有人說,不能在這錦繡戲館裡擁有一間包廂的,簡直不能叫世家大族。就為了這句話,我家老祖宗才不許我們家也跟著湊熱鬧的,我們家老祖宗說,京城中最不缺的就是大傻瓜……”
說到這,她忽地一捂嘴,望著田九一陣眨眼。這靖國公府的老祖宗,人人都知道是個毒舌的,作為她的孫女兒,趙英娘也是以口無遮攔著稱於京城。
十一公主忙過來解圍道:“老太太那句話以偏蓋全了……”
“可她說得對,”田九田靜宜卻是冷笑一聲,道:“京城裡最不缺的,可不就是傻瓜。偏那些人還全當別人也是傻瓜。還是你們家老祖宗眼睛最亮。”
十一公主不由就和田靜宜對了個眼兒,道:“怪道貴妃娘娘請客,你姑姑說你一準到,偏你沒去呢,原來你心裡已經有數了。”
“我若心裡沒數,早不知道被他們賣了多少回了。”田九冷笑道。
“什麼?”一旁,趙英娘不禁聽了個一頭霧水,拉著那二人道:“你們在打什麼啞謎?”
十一公主看看田九,才剛要把話岔開,不想田九自己主動說道:“前些日子宮裡大小不等各種茶會酒宴,你應該知道是為了什麼吧?”
趙英娘點頭道:“不是說,為了給景王選妃嗎?”說到這,她忽地一頓,扭頭望著田九道:“怎麼?你們家也想送你去?”
田九又是一聲冷笑,“誰都知道我那姑姑附著貴妃娘娘的驥尾,這種事,她可不要做個急先鋒?!”
又對趙三道,“我們家跟你們家不同,你們靖國公府是世代簪纓,我們家則不過是因為我那姑姑被封了嬪,才得了這麼個榮譽爵位。許在平頭百姓眼裡,我們家大小也算是個勳貴了,可在真正的世家眼裡,誰不說我們一家是暴發戶?!偏我爹我娘,還有我那幾個叔叔哥哥們,一個個竟都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只想著攀高枝。自己沒那能耐,就把主意打到我們這些女孩兒身上。你們看看我那幾個姐姐,哪一個不是被他們賣了的?如今又把主意打到我的身上。我可不比我那些姐姐們好性情,我早跟我娘說了,若是他們敢逼我,大不了我跟著福安長公主清修去,再不成,上吊抹脖子,也絕不如了他們的願!”
這田九人生得嬌嬌小小的,但趙英娘和十一公主卻是都知道,她骨子裡是個硬脾氣的,這般說,便會那般做。
趙英娘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