串兒正含羞帶怯地往他身上靠去,不想頭頂上方忽地飄下一聲輕笑。
二人大驚,抬頭往上看去,就只見六姐和翩羽兩個趴在那石頭上,正饒有興趣地低頭瞅著他們。
小倆口臉一紅,串兒拉著二牛就跑,往一旁的林子裡扎進去就不見了人影。
六姐看了又是一陣哈哈大笑。
翩羽則看著串兒的背影一陣咬唇,又低頭看看自己的一馬平川,再側頭看看六姐胸前的曲線,那曲線雖比不上串兒,也很有看頭……
“往哪兒看呢!”六姐忽地抱住胸,伸手就在她頭上拍了一記。
翩羽笑著一吐舌,頭一次對自個兒不像個姑娘家感到一陣不滿。
*·*·*
晚間,翩羽留在舅媽家吃了晚飯。吃完晚飯後,她圍著幾個舅舅表哥們一陣撒嬌,又拉著好幾日不見人影的四哥好一陣打趣,直說他娶了媳婦忘了娘,惹得四哥一陣紅臉,然後便像小時候那般,抱起她就將她大頭朝下,聲稱要摔死她。
這原是二人打小就耍慣了的把戲,不想這一回,舅媽竟撲上來將翩羽搶了下來,又將四哥實實捶了好幾下,罵著他道:“多大的人了,竟沒個輕重分寸!丫丫可是大姑娘了呢,哪能再叫你像小時候那樣逗她!”
五哥也老氣橫秋地摸著翩羽的頭道:“是呢是呢,我們家丫丫長大了呢,不能再拿她當孩子耍著玩了呢。”
翩羽白他一眼,又衝著四哥一陣扮鬼臉。
舅媽和舅舅表哥們都以為她是活潑打鬧,卻是誰都不曾注意到,她每湊到一個人身邊,就悄悄聳著鼻尖一陣猛嗅。
氣味都不同呢——回別院的路上,翩羽一陣沉思——大舅舅的身上,是淡淡的菸草味;二舅舅因下午在翻曬草藥,身上都是嗆人的草藥味;幾個表哥身上則都是一股子汗臭味,沒一個人的味道跟爺身上一樣呢。
這般想來,還是爺身上的味道最好聞。
翩羽站住腳,閉上眼睛用力吸了吸鼻子,卻是遺憾地發現,她並沒能聞到那股如松葉般冷冽的氣息,倒是嗅了一鼻子晚丁香的濃郁香氣。
“做什麼呢?”見她站住,六姐提著燈籠回身問道。
雖說那別院裡還有個和翩羽差不多年紀的阿江,可阿江畢竟不是翩羽的玩伴,且翩羽骨子裡對人總有著一層小心戒備,不大容易跟人親近,因此雖然別院裡的人並不少,她卻總覺得有些孤單。
她不想孤零零的一個人,便纏著六姐去別院陪她一晚。正好六姐也不想一個人待著,也就答應了她。
翩羽看看六姐,才剛要張嘴說話,卻是忽地就看到六姐背後的樹影裡,隱隱約約彷彿藏著個人影。
翩羽嚇了一跳,嗖地一下跳過去抱住六姐的胳膊,顫著牙齒指著那樹下道:“誰誰誰、誰在那裡?!”
六姐也嚇了一跳,可回身看去,卻是什麼都沒看到,便摸著翩羽的長劉海笑道:“摸摸毛,嚇不著……”
話音未落,她就也聽到了那邊樹下傳來一陣樹葉被人踩過的窸窣聲響。頓時,二人的汗毛就是一炸,六姐立馬抬高燈籠,照著那樹下喝道:“誰?!給我出來!”
靜默了一息,那樹下竟真有個人影緩緩從陰影裡走了出來。
卻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郎,生得極是敦實。
翩羽跟此人只見過兩面,因此只覺得此人有些眼熟,倒並不曾認出他來。六姐則一眼就認了出來,當下一陣咬牙切齒,卻又忍不住紅了眼圈,顫著個聲兒道:“你來做甚?!”
那人站在燈籠的光圈外一陣躊躇,像是猶豫著不敢過來。
見他如此,六姐的淚頓時就滾落下來。她放低了燈籠,不讓那光線照在臉上,又用力扯著翩羽的胳膊,匆匆打那人身旁繞了過去。
經過那少年身旁時,翩羽下意識地又嗅了嗅鼻子,聞到的仍是一股汗臭味,她不由就嫌棄地拿手在鼻尖前扇了扇,然後,忽然間,如福至心靈一般,她回手指著那個跟在她們身後的人影,“虎子?!”
虎子一怔,原跟著她們的腳步頓時就是一頓。
六姐回頭看看他,忽地又是用力一拉翩羽,扯著她就飛快地往別院跑去。
再一次,許媽媽和三姑將兩張涼榻支於庭院中。
翩羽趴在涼榻上,扭頭看著在另一張涼榻上輾轉反側的六姐,想了想,便招手叫過阿江,對她低聲吩咐了一句。
片刻後,阿江回來,向著她點了點頭。
翩羽抬頭看看已經上了中天的初月,扭頭對六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