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很好,可我的心情卻始終化解不開。我問陳暖,就算能找到王凱的魂兒,他的身體已經火化了,你想怎麼辦?
陳暖苦笑:“我也不知道,就是心理空落落的,能看他一眼,我就知足了。”
週末,銅鎖驅車拉著我們開往蛇口屯。那地方很遠,走了大半天,下午時候到的村子。村子位於山腰,雖然通路了,但還是挺窮的,隨處可見破落的磚瓦房。現在天也冷,地裡也沒人幹農活,周圍大山也光禿禿的,顯得有幾分蕭索。
比較怪異的是,我們走過幾條村街也沒看到人,好不容易碰到個小孩,向他打聽那百歲老嫗的住所。小孩用手指著不遠處冒煙的地方說:“就是那,村裡人都去那了,我爸爸媽媽也去了。”
“他們都在幹嘛?”我疑惑。島嗎布弟。
小孩也說不清,就說家裡人讓他看家,其他都不知道。我們三人互相看看,覺得這裡面不對勁,趕緊走過去。
冒的煙火是從這家的院子裡出來的,黑色煙霧筆直,一直升到高處。打眼一看就知道,這不是起火引起的,而是香爐燒出來的。這種直煙最常見於寺廟,普通的莊戶人家怎麼會出現這樣的東西?
我們來到院子門口,裡面烏泱泱站著的都是村民。天冷,人人都穿著棉襖,有些還把手互插在袖筒裡,一個個凍得面紅耳白。院子正中有一鼎大大的圓肚子香爐,足有一人多高,看上去很新,應該是新打造的。香爐裡堆滿香灰,上面插滿了大小不一的長香,香頭燃燒,飄出青煙,凝聚在一起,正是我們在院外看到的煙形軌跡。
村民們看著我們,既沒有敵意也不像歡迎。銅鎖使了個眼色,我們進了院子。
我們三人簡單商量了一下,要不要進屋直接拜訪。就在這時,正屋門開了,從裡面出來個農村婦女。這個婦女脖子上掛著劣質的紅絲巾,眉間還被紅顏料點了一個圓點兒,看上去很滑稽。她從屋子裡走出來,到了院子,跪在地上衝著屋子磕了三個頭,然後走進柴房,出來時手裡多了三根香。她把香插在香爐裡,跪在蒲團上又磕了三個頭,這才心滿意足地走了。
她這邊剛走,那邊隨即有一名村民進到屋裡。
我們觀察了一會才看明白,屋子裡好像舉行什麼儀式,這些村民在外面排隊,一個接一個進入。出來的人都會多出一條破爛的紅絲巾,頭上點個圓點兒,然後燒香磕頭。
“怎麼辦?”銅鎖問。
“進去瞧瞧。”我說。
“對,”陳暖說:“既然來了,不可能不看明白就走。進去就說我們是市電視臺的記者來採訪,反正我有工作證。”
銅鎖點點頭:“那就這麼辦。”
我們擠開人群,順著臺階來到正屋前。屋裡很大很亮堂,花團錦簇,香氣縹緲,坐滿了人,一個個都畢恭畢敬的。
我們走進去,門口有個中年婦女攔住我們,彬彬有禮問:“幾位是?”
陳暖道:“我們是市電視臺的‘最新聞’欄目組的,以前來過咱們村進行過拍攝,這次組裡派我們打個前站。”說著,把工作證遞過去。
那中年婦女樂的眉開眼笑,衝滿屋子的人喊:“市裡都知道咱們村的媽婆老祖了,老祖以後要進城給大官們看事了。”
她用手一指,我們看到屋子最裡面,靠著牆有一尊巨大的法壇,上面層層供奉,形似樓梯,每一層上都放著供品香火長明燈等物。這尊法壇下面,有一蒲團,蒲團上端坐著一位老人。
老人實在看不出有多大年齡,形如枯槁,沒有頭髮,光禿著腦袋,而且還沒有眉毛,眼皮很大,耷拉著。嘴裡牙齒也沒了,上下嘴唇抿在一起,整張臉就像一個縮成團的肉包子。
這人老到一定歲數,就看不出是男是女了,完全就是個中性人。看她這模樣,完全評估不出來有多大歲數,說是二百歲估計都有人信。
別看這麼老,按說身子骨應該發虛,可天這麼冷,還敞著屋門,她卻僅僅裹著一件白色袍子,那樣子很像是舊時代的僧侶。
“啊。”陳暖驚叫一聲。
我們看到在這個老人的身旁,匍匐著一隻大黃狗。
第三十一章最難風雨故人來
“就是這條狗?”我低聲問陳暖。
陳暖看著眼前的大黃狗,眼圈發紅,微微點點頭。
給我們開門的中年婦女對媽婆老祖大聲說話,這位老祖可能是耳背,只有扯開嗓門才能聽見。那中年婦女說,市裡來電視臺的人要對你進行採訪。媽婆老祖也不知聽沒聽懂,就是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