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功強如慕容博便是在這一掌之下毫無抵抗之力的中招。此刻眼見得這一掌拍來,只覺那隻看來並不甚寬大的手掌竟如一張遮天巨網,若有若無的掌力將方圓十丈之內的空間全部籠罩在內,令人全然不知該如何遮擋閃避。
“既然躲不開,便拿命賭上一次!”孟尋真心中發狠,索性不理那即將拍落在自己頭頂的手掌,口中發出一聲清叱,挺劍筆直刺嚮慕容承的心口,劍勢化繁為簡,與不變中蘊含萬千變化,正是他自創兩大殺招之一的“大漠孤煙直”。
此招一出,對面的慕容承微微變色,抬起左手伸食指輕輕點出,指尖準確捕捉到“紫薇軟劍”看似筆直其實暗藏無窮變化的執行軌跡,輕輕點在長劍的劍脊之上。
孟尋真感覺長劍似被一柄重逾千斤的橫向重擊一記,一下巨震之後,整條手臂完全失去了知覺。不過他這一劍也並非全無用處,劍指相觸之後,慕容承的身形也稍稍一震,拍向孟尋真頭頂的右掌微不可察地頓了一頓。便是這一瞬即逝的工夫,孟尋真才得以抬起左掌,攔住那離自己頭頂不及半尺的手掌。
雙掌相交,孟尋真踉踉蹌蹌向後連退十多步,臉色一白,“哇”地噴出一口鮮血。
“二弟(二哥)!”蕭峰和段譽同聲驚呼,一個出降龍掌功,一個施六脈劍氣。分從左右夾攻慕容承。
慕容承不閃不避,那掌力和劍氣方及他體外兩尺之處,便被一堵無形而有質的氣牆攔住,而後一起反彈回來攻擊他們本人。
蕭峰和段譽都大吃了一驚。蕭峰再出一掌,與回擊的掌力兩相抵消,隨即退到孟尋真身邊並肩而立;段譽則施展“凌波微步”避開了反彈回來的犀利劍氣,亦退到孟尋真身邊。
見了這一手已經出神入化的“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絕技,眾人對慕容承的身份再無懷疑,同時對他所展現出來幾可稱超凡入聖的神奇武功驚歎不已。
孟尋真抬手拭去嘴邊的血漬。一招受傷,他卻不驚反喜,望著慕容承冷笑道:“那位大師是慕容承,但慕容承卻不是那位大師。若是大師要殺我,我絕躲不開這一掌,只能束手待斃。現在換做是慕容承出手,我倒想搏上一搏!”
慕容承臉色陰沉,卻沒有出言辯駁。四十多年前,他因貪多務得修習了諸多上乘武學而出了岔子。瀕臨走火入魔的大危機,後想到武林中素來公推少林為天下武學之首,便用了詐死之計掩人耳目,而後變易形貌潛入少林偷學武功。在少林藏經閣內浩如煙海的武經佛典中埋首苦讀十年。他需要的解除災厄的法門竟非從武學中而是從佛法中尋得。隨著從佛法中的領悟愈來愈多,不僅他體內的舊患盡去,武功亦突飛猛進,漸漸臻達一個不可思議的境界。
然而慕容承所料不及的是他的舊患方去。新患又生,這一次卻是心性方面出了問題。佛家講究去執和解脫,這使他漸漸生出了出世之心。但興復大燕是慕容氏數百年傳承積澱的執念,幾乎已滲入每一個慕容氏子孫的骨髓。兩個念頭在他心頭你來我往,相持不下,終於演變為心魔,並在一次行功過程中爆發出來。從那次以後,他的心神便一分為二:一個是看破紅塵的高僧,一個是圖謀復國的梟雄。因為身處少林寺內,受外界環境影響,終於還是那高僧的念頭佔得上風,將另一個梟雄的念頭壓制拘禁在心靈的最深處,只有在夜深人靜之際,才能偶爾冒出來透一透氣。
此次因慕容博之死,“高僧”慕容承再難保持超脫心境,而蓄勢以待的“梟雄”慕容承念頭趁機發難,終於奪取了對身體的掌控。但此時又出現一個新的問題,他這一身超凡脫俗的修為因佛法而來,也只有那“高僧”慕容承才可將全部發揮出來,換做這“梟雄”慕容承,便要打一個大大的折扣。
孟尋真前世生活在一個資訊發達、資訊爆炸的時代,“精神分裂”、“第二人格”之類的事情雖然罕見,卻也不是聞所未聞。結合前世的記憶中的相關資訊,他已大致推測出前後的因由,並對這本以為絕無可能完成的任務有了三兩分成功的把握。他先對蕭遠山和蕭峰道:“伯父,大哥,咱們三人聯手,和此人鬥上一鬥如何?”
蕭遠山和蕭峰都知道這慕容承武功太過恐怖,絕非一人可敵,便也點頭同意。
段譽急道:“二哥,你怎麼沒算上小弟?”
孟尋真搖頭笑道:“三弟,若論功力之深厚,咱們這些人中當以你為最。可是戰鬥絕非只以功力身前而定勝負,你天性仁善,以往與人交手時往往處處留手。今日這對手太過厲害,你但有絲毫鬆懈,便是性命之憂,所以還是不要摻進來了。我另有要事託付給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