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太太斷,就不能得罪。姨媽心眼兒小,也狠,不見棺材不落淚,我不在身邊,她雖不敢再打你,總會憋著這口氣,不惹她倒還罷了,我若再火上澆油,怕她會尋了事來挑唆太太,太太又是個糊塗人,會讓你更受委屈。”
“嗯,我就是怕你話太激,為我惹下人。實則,只要不離開府裡,我也能應付。”
“丫頭……”他低頭,用力啄了一口,“你莫怕。素芳苑都換了人,謹仁堂麼,趁著今兒壓了太太的氣勢,好好兒整肅一番。彥媽媽那個老東西不能再要了,梧桐是個明白人,紅秀原先雖是跟著水桃,我瞧著心地倒還綿和、也有眼色,這一回就把她買下,有她兩個在,一來能凡事勸著些,二來,護不了也能早早給老太太信兒。”
“嗯。”
“丫頭……”這番話,說得齊天睿自己都覺尷尬,“跟著我,受委屈了。”
莞初抬起頭看著他,“其實,自從那次你咬了我一口又跟太太頂嘴,太太病了幾日後已是鮮少挑我的刺了。平日雖是也沒什麼好臉色,倒不覺著怎樣了。相公,”
“嗯,”
“太太疼你,為何不讓她知道你疼我呢?從前就是再有淵源,再嫌惡我,她不是也該容我些,不讓你心疼麼?”
“傻丫頭,”她問得好乖,他咬著牙將她捂在心口,“你不懂,這是兩股力道,只能擰著,永遠都不會順著。”
“……哦。”
“我每天都回府,往後只要出金陵就帶著你,絕不會再留任何空隙於人。”
莞初笑了,“那就行了。”轉而又問,“相公,我哥真的沒事?咱們就這麼走了,他一個人應付得了麼?”
“你放心,姨丈這會子定是在那牢中好言相告,明兒說不定八抬大轎抬他進金陵了。”
他篤定得有些張揚,莞初聞言蹙了小眉,“你沒說那個吧?”
“沒有,我只說了褚大人和小王爺來聽戲的事。旁的都沒有。”
“就這麼著姨丈就依了?往後都不糾纏他了?”
“嗯,一個縣丞,膽子能有多大,兵部侍郎就足夠嚇死他,更況還有小霸王。”
齊天睿應著,語氣十分隨意,他不想跟丫頭說這一回他為此冒的險。前些時,為著查察同源米鋪齊天睿四處走訪收糧之地,也派出不少心腹去奪取那一個個數字之後的秘密,意外地探得阜濟縣頂著官糧的貓膩。雖說這是江南各地的通病,可畢竟是用錢仰荀的仕途與身家,話只點到為止,蛇打七寸,可在不想打死之前,不能輕易碰。記得老爹爹在世時曾說過,錢仰荀是個小人,不能與小人相交,更不能得罪小人。這次為了譚沐秋,這張籌碼齊天睿甩出去的有點早,為此往後他要更多長出一雙眼睛來才是……
其實在齊天睿回來前,莞初就知道哥哥不會有事,他的身世和背景他自己不會用,可只要有人替他用,莫說是錢仰荀一個區區從六品,就是京中一品大員也要有所顧忌。遂此刻聽到齊天睿的篤定,她也欣然,“那就好了。”
“丫頭,”提前這兩位人物,齊天睿還有些疑惑,“你說你哥和褚大人是發小兒,可他離京之後都斷了父母,怎麼還會與這發小兒往來?”
“不是我哥與他往來。”提起那揪心的忘事,莞初輕輕嘆了口氣,“說起來那褚大人真真是個重情重義之人。我哥走的時候,他兩個都才十七歲,從此杳無音信。我哥早都不再記著他,他卻一時一刻都不曾忘。原本不聽戲的人都把戲本子背了下來,一路尋,一路聽,我哥三年沒開口,聽說他也遭了難,不過依然不曾放下,直到最後尋到他。”
齊天睿掙了掙眉,“這豈止是重情重義啊?簡直就是死咬著不放,兵部侍郎,倒也作對了官職了。”
莞初噗嗤笑了,“相公,你是怎麼弄得那戲票呢?往常我哥總會給爹爹,可爹爹一次都沒去過。我不知道他與你這麼好麼?”
“哪裡。”齊天睿笑笑,“他哪看得上我。票是莫大哥給我的。”
“哦?是麼?”莞初驚訝,“莫大哥也喜歡戲?也與我哥相交麼?”
提起這樁,齊天睿輕輕搖搖頭,呵在她耳邊道,“奇就奇在這裡。往年也沒聽說他接帖子,今年倒有了,那帖子可不是你哥給的,是那位……”
“褚大人?”
“小霸王。”
“啊?真的啊?那他是貴客啊。”
“嗯,不過莫大哥不打算去,就給我了。”
“那你去麼?”
“去不了。明兒是韓榮德私宅之宴,我得往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