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里加急??”天佑急道,“這怎麼行??六百里加急走的是官驛,是朝中用來急報軍情的!地方上若無重大災情,不能啟用!!”
“大哥!此刻就是重大災情!!你可知道,江南官倉在運走漕糧之後裡頭根本沒有一粒糧食!”
“什麼??!”
“大哥,”齊天睿耐下性子道,“你之前所探無誤,裕安祥確實與同源入股,為的就是探明這背後的勾當!我有確鑿的賬本明明白白記下他們強佔官糧,早先我就書信給三叔,三叔助我兩封信,囑我不到最後關頭不能用!今兒夜裡,同源已經把金陵的糧全部運走,此刻官倉空無一物!你是儉事大人,趕緊去,封閉所有官倉,不到御史大人親臨,不能開啟!!”
一番話說得齊天佑額頭冒汗、手腳冰涼,事關重大,大到傾覆天地之禍!可兄弟的話字字鑿鑿,手中的信正是三叔那蒼勁的筆跡,他險些接不住卻知道此刻斷不是手軟之時,咬牙道,“好!我這就去!!”
“大哥!”齊天睿一把拉住,“記住,一定要貼上府衙的封條!朝中有令,膽敢撕封條者,殺無赦!”
“我知道了!”
“大哥!”齊天睿緊緊握住顫抖的手,“大哥,就是有人刀架在你脖子上,你也絕不能離開官倉!你明白麼??”
“是!!”
……
看著天佑派出了信使,又封閉了官倉,嚴陣以待,齊天睿這才放下心來。韓儉行還睡在夢裡,六百里加急已如一道閃電飛往京城,那就是他的奪命符……
掉轉馬頭,齊天睿急往私宅去。今夜他要連夜趕路去河南,那邊放出的早稻數目要與這邊對攏才是。不過走之前,得告訴丫頭一聲……
……
偌大的澤軒被小暖爐燻得暖暖和和,清香適宜,可此刻齊天睿一頭的汗,渾身燥熱,心焦難耐!
“丫頭,”俯身在床邊,沙啞的聲音盡力勸著,“丫頭,聽話,啊?”
“半夜說走就走,不行!”
“我知道,驚動我丫頭了,可為夫實在是身不由己,不得不……”
“哼,”她一聲冷笑,“是啊,總是身不由己!前些時上醉紅樓的畫舫,夜夜笙歌,你是不得不;這一回,半夜離家,你又是不得不!我,我是嫁給這空屋子了不成?”
“丫頭,丫頭,”看她小臉煞白,他忙上床去攬她,“怎麼能呢,為夫過些日子就回來了,啊?”
“過些日子?”她一把推開他,“過多久?明兒還是後兒??”
“丫頭,那是河南,千里之遙,我……”
“你總是有理!”小聲兒乍,絲毫不肯讓,“我再不能依了!”
“凡事都能依著你,可今兒,實在是事關重大……”
“什麼事關重大??就是銀錢!!你除了想賺錢,眼裡還有什麼?”說著她氣得抽泣起來,“就是個市井九流之徒,真真是俗不可耐!”
“你!”齊天睿被噎得氣悶,將將提了聲兒又壓下,抬手往身上給她攏了攏被,“你好好兒歇著,我走了,回來再說。”
見他起身離開,她一把掀了被子,光著小腳就追了去,兩臂緊緊環了他,“不許走!”
“快放開,丫頭,地上涼!”
“我不!今兒你走了,還管我什麼死活!”
心急火燎,一股火上來壓不住,他怒道,“你怎麼這麼纏人?!”
“你是我相公,我不該纏著麼??”
丫頭撒了潑,直嚷得他頭昏腦漲,大手一把解開她,“趕緊回去睡!我辦完事早早兒回來就是!”
“齊天睿!!”她光著腳站在地上嚷道,“你今兒敢踏出這個房門,我,我明兒就離了你!!”
齊天睿氣得咬牙,“行!你離了我吧!!”
摔了門,他大步而去……
……
夜風冷,吹得一頭熱汗的人越覺頭暈,心裡一團亂麻!
丫頭這是怎麼了?怎麼氣性這麼大?從前最愛在裕安祥看他做事,還說只有做事的時候他才像個正經人,這怎麼忽地變得這麼蠻橫不講理?為何不肯放他走?來到私宅這幾日,夜夜相伴,再有煩難,他也不敢跟她細說,就怕她煩心;日裡他不在,她常與葉從夕見面,他也沒攔過,還有什麼不順心的?
真真是不省心!!
出到門外,賴福兒已然備好了馬和行李候著,齊天睿正要走下臺階,一股氣原本就要即刻揚鞭而去,可不知怎的,想起那雙光著的小腳,軟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