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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部分

他腦中,眼睛突然掙血,一下就瘋狂!他一把將床上的人撈進懷中,握了她的肩,“丫頭!丫頭!!丫頭醒來,丫頭醒來!!”

嘶啞的聲音在她耳邊呼喊,幾是把這玻璃一般的人兒震碎,“丫頭,丫頭!別,別別別,丫頭,你不能丟下我,你不能就這麼丟下我!!!丫頭!!丫頭,醒來!曉初,曉初!!!”

毒蛇的啃咬痛不欲生,他用盡全力驅趕,語無倫次,撕裂的嗓音再不是他自己,瘋狂的呼喊似能把心頭的痛與恐懼驅散,他完全失去了神智,靜夜之中彷彿要砸開地獄的大門,如此淒厲……

……

魂魄飄離,她輕飄飄的,渾身沒有一絲感覺,孱弱的心早已無力,一聲一聲的喚那麼遠,卻撕扯著她那麼痛,掙扎著,奮力掙扎……

他死死地抱著懷中,用盡全身的力氣,彷彿鬆開一點點,她就會冷去……

痛……擠壓的痛,痛得那麼實在,骨頭都要碾碎,知覺觸及五臟六腑,她慢慢地睜開眼睛,顫顫地呼了口氣。

抱著她的人突然僵住,不敢動,只怕一呼吸,那琥珀的顏色就此變成幻象……

朦朦的月光中,隔著來世看他,滿臉汗水淋淋,掙紅的眼睛那麼可怕。她蒼白的唇邊抿出一絲笑,“相公……”

她的語聲輕得幾乎不聞,卻似忽然將那瘋狂的弦抽去,充血眼中一瞬就噙了淚,他狠狠地咬牙,卻是屏不住,奪眶而出……

埋在她頸間,他抬不起頭,手臂卻僵,依舊狠狠地勒著她不知放。將將緩過來,心慌未及便是心疼,她抬手輕輕撫著他的發,“相公,相公……”

軟軟的語聲入耳恍若隔世,他的身子像被什麼擊打,終是軟了下來,把她慢慢放在靠墊上,他竟是支撐不住,人往下滑,雙臂攬著她的腰,埋進她懷中……

男人的淚,沒有聲音,屏持不住,瑟瑟發抖,修長的身型蜷縮起來,月光裡,脆弱得不堪一擊……

……

天大亮了。

書架後的窄床上,她抱著他,兩人都睜著眼睛,卻沒有似往常那般起床洗漱、裝作這一日如何如何平常地過,再不趕著起來做什麼,只安安靜靜地抱著,看著日頭照進來,透過書架上的書,絲絲縷縷落在身上……

雙臂依舊環著她,枕在她懷中,他像個戀母的小兒,絲毫不在意臉上的淚痕,血絲的眼睛怔怔地看著外頭禿禿的枝杈。

從前不管遇到多大的難,他從不知躲,就算繞不開、搬不走,也定會用榔頭砸碎這攔路石。這一回,失了盤算,一直不知自己在做什麼,緊繃了這麼多時候,小心翼翼,彷彿不提,就不會遭遇。這一夜過去,才知眼前的一切,如此清晰……

心忽地落了地,抬頭,看著她,他笑了,蹭過去,貼在她頸窩,閉了眼睛……

……

一整天他都伏案疾書,再不似前幾日的心不在焉,蹙眉凝神,如此專注,一句也不與她閒聊。她知趣地不多言,陪在一旁研磨、侍茶,累了就自己悄悄兒去歇著。

直到傍晚時分,莞初吩咐人擺了飯,走到他身邊輕聲勸道,“相公,吃飯,吃了飯再忙。”

“你先吃,”他頭也不抬,“弄完這個,我就得往伊清莊去見莫大哥,一會兒回來再吃。”

看他為公事忙得緊,她也放了心,點頭應下,“嗯。”

……

伊清莊。

莫向南看著手中厚厚一沓子契約,蹙了眉,“天睿,這是什麼?”

“莫大哥,這是九州行與裕安祥我所有的身家,你幫我看看。你若想要,全數入股,我都給你,還望留用萬繼和裕安祥所有的老人馬;你若不想要,能折的折成銀子,不能折的,先幫我看顧著。”

幾日不見,他人清瘦,語聲也有些啞,可此刻的神情卻十分坦然,精神也好。

“九州行,”他邊說著,邊指向其中的清單,“一分為二,一份給我的老泰山,一份簽在寧睿祺名下;裕安祥,一分為三,一份給府裡,交由大哥齊天佑;一份給西院家母,任她處置;最後一份,留給小弟齊天悅,不過這一份還望莫大哥能先幫他照應。”

“天睿,你這是……”

“要遠行。”

“弟妹不是……”莫向南頓了一下方道,“身子不適麼?你們要往哪裡去?”

“遠處。看看風景。”

“天睿,她不宜遠行,你……”

“莫大哥放心,我自有分寸。”

一句擋下,他眼中微微含笑,心意已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