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修也不以為意,隨手卷了放了一邊去。
寶兒想起自己來的目的,才發現自己被他帶跑偏了:“大叔,不要再打顧蓮池了,他會很傷心很傷心,他從小就孤苦,你當更心疼他。”
顧修嗯了聲,算是回答。
此時雖然不知道什麼事能讓顧修大動肝火,但是也消除了疑慮,他和爹孃之間的感情都太複雜,她也不願多想,只不過想到她那個爹爹,不由得心疼他。
她想了想,又道:“大叔,能不能現在就把我改回林家姓去,我想叫林寶錚。”
顧修臉若冰霜,此時已然淡漠至極:“除非你娘改嫁於他,在我活著的時候絕無可能。”
這話聽著十分惡毒,卻是他對他自己的定位。
他此生便是李朝寧的夫君,若非死,絕無更改的可能。
寶兒還小,對於感情都處於半知半解的狀態,自然也理解不了他的心情,這父子之間的事情勸也勸了,說也說了,她也無能為力,只得退了出來。
紫玉尋了她大半個園子了,找了前院來又不敢問,就站在園子口處來回張望。
寶兒走了院子裡,左右環顧。
郡王府到處都是冰冷山石,到了冬天更顯蕭條,尤其她娘走了以後,她越來越覺得孤寂得很,邊走邊是踢著腳邊的雪。紫玉連忙迎了上來,挽起了她的手臂:“小姐,現在怎麼辦?是搬回來呢,還是不搬回來?二呆和小狐狸還在表公子家裡。”
寶兒心中鬱結難消:“不回,我去看看顧蓮池,看一眼就走。”
說著加快了腳步。
李厚還在顧蓮池的屋裡,此時他後背上的藥布已經滲透了血,他連著皮肉都拆了下來,喜童都不忍直視,顧蓮池也早已痛醒,趴在軟枕當中一動不動,背後當真是血肉模糊。
李厚還在他背後慢慢擦拭著血水,儘管很輕但也連著皮肉:“真不該管你。”
顧蓮池動也不動:“多謝表哥。”
李厚擰著眉頭,不由嘆息:“就那麼喜歡嗎?”
他勾唇:“嗯。”
李厚雖然心中也疼惜他,但是畢竟更在意寶兒,當即告誡道:“此事萬萬不能讓寶兒知道,你若勾得她動了心,可叫世人笑話,容不得。既然已經答應了姑父,那麼寶兒婚事你不可插手,由得她去,日後她嫁了人,你也就慢慢斷絕了這份心了,這樣對你們都好,知道嗎?”
顧蓮池也未猶豫,應承下來:“嗯。”
李厚心下稍安,門口的喜童對著裡面叫了一聲:“噓……她過來了!”
屋裡頓時安靜下來,不消片刻,寶兒帶著北風從外面推門而入,紫玉守在門口和喜童互相用眼神傳著話。李厚回頭瞥著寶兒,不叫她上前:“別過來,血肉一片的。”
這個本來說看一眼就走的人,才不管那個,提著裙襬大步走了過來:“我看看。”
說著不顧李厚的阻攔站在了床前,她真的只看了一眼。
看了一眼就紅了眼圈。
紫玉在門口直催著她:“小姐,咱們回吧,小狐狸該喂得過了~”
顧寶錚仿若未聞,只一巴掌呼在顧蓮池的後腦上:“你說你到底幹了什麼叫你爹打成這樣啊!”
李厚連忙抓著她的胳膊給她推開了些:“別問了,都過去了~”
說著給她拽到一邊,故意當著顧蓮池的面問道:“姑父可給你看了畫像了?有中意的嗎?你也老大不小了,以後別去營地了,在家裡穿漂漂亮亮的,日日金銀珠釵尋個如意郎君,沈江沅走了,再找個就是了。”
寶兒奇怪地瞥著他,連在顧修的敷衍都沒有了,是斷然拒絕:“不,過完年我就走,或不能建功立業,但也能盡我一點綿薄之力守衛河山!”
李厚:“……”
背後一聲輕笑,悶哼聲響起。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回頭,只見床上才像死魚一動不動的顧蓮池,肩頭聳動,整張臉都埋在了軟枕當中,完全看不見他臉色。喜童聽見了響動,心疼自家公子,連忙撲身過來了:“怎麼怎麼了,大公子你怎麼了?”
寶兒也側目,皺著小臉蹲了床邊,用手指戳著顧蓮池赤著的胳膊:“怎麼了?很疼嗎?”
這很不合時宜,可李厚竟覺心神俱疲,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顧蓮池平復了片刻,才是轉過臉來。
他眉眼間的笑意還未全褪去,只看著寶兒薄唇微動:“嗯,疼。”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時間暫定中午12點,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