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恬靜得多。
這樣溫婉的女子,在燕京城裡一抓一大把。如今常遠山有妻有妾,有兒有女,實在不覺得她會變成攪亂沈家的一杆槍,家世或者樣貌,都不足以令人擔憂,顧修兩指敲在了桌上,頓時失去了興趣:“我兒蓮池的腿你能醫得好?”
朝寧當然不能一口應下:“看都未看,恕小女子不敢應承。”
他本來也是有意刁難,當即起身:“是了,多少個大夫都不能,想必也沒什麼指望了,家中還有喪事,恕不奉陪,一會兒讓管事帶你去領了銀子,帶著孩子出府吧。”
奶孃的死,也令他心交力瘁。
外面日光還暖,男人卻只覺得陣陣涼意。
他對於女人沒有什麼想法,這麼多年過去了,女人的臉,孩童的臉,不相干人的臉,多半看過就忘。李朝寧在他的眼中,並無特別之處,對著老管事擺了擺手,自然有人來送她出去。
朝寧並不在意,來的時候就覺得郡王府不是等閒之地,一來還趕上了喪事,想也該立即離開這裡,她隨著管事到了側門口的耳房,等待林十三出來尋她,果然,等了一會兒,男人牽著寶兒的手就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小寶兒的髮辮上,還多了兩朵菜花。
林十三放手,讓她先去門口等著,寶兒快步走了出去,乖乖等著孃親。
男人此時戴著方巾,下頷處還有新出的胡茬,李朝寧對他欠了欠身:“林大哥,節哀。”
十三點頭:“我沒事,你這是怎麼了?他不留你?”
朝寧輕輕點頭:“沒事,這些年都這麼過來了,不依靠誰也能好好活著的。”
林十三當然知道她們一家是怎麼過來的:“現在常遠山在到處找你,我覺得最好暫時先躲過他,不然受傷的只能是你和寶兒。”
女人揚起臉來,只覺可笑:“我為什麼要躲起來,我做了什麼傷天害理天理難容的事情嗎?其實沒有必要。”
十三到她身邊,又站近了些定定看著她:“寶兒還小呢,別叫她知道哪些。”
她隨口應下,轉身離去。
就看著她們離開郡王府之後,林十三才是回頭看了眼,這偌大的郡王府滲著透骨的冷意,可以想象顧修見到朝寧之後,根本沒放在心上,以為她對沈曼毫無威脅才放心讓她走的。
他嗤笑一聲,只暗自地笑:這一次恐怕信陵君可是看走眼了呢!
晌午早過,街上人來人往,李朝寧拉著寶兒的手走得很慢,偶爾也有賣貨郎來回吆喝著,扛著的架子上面掛滿的各種顏色的小玩意。寶兒的目光不由被那些小東西吸引過去,一邊走一邊張望。
朝寧知道她愛吃糖,走了一個賣纏糖的面前,終於停下了腳步。
她握緊了寶兒的手,低頭對著她笑:“寶兒想吃糖嗎?”
寶兒點頭:“娘給我買嗎?”
李朝寧蹲下身子來,扶著她的小肩膀:“娘知道寶兒最愛吃糖,如果有個人給你買很多很多吃也吃不完的糖,你會喜歡他嗎?”
寶兒繼續點頭:“喜歡。”
女人笑:“那如果這個人給你那麼多糖,又給你買很多好看的裙子,疼你愛你對你非常好,就離開娘跟著他去,你願意嗎?”
寶兒眨著眼睛,慢慢消化著母親對她講的話。
朝寧知道她的小腦袋瓜想要轉過這個彎來需要時間,摸了摸她的小臉:“而且這個人,他是你爹的話,你願不願意和他一起走?”
寶兒抿唇:“那娘呢?”
李朝寧站起身來,給了攤販銅錢,買了一根糖遞到了寶兒的面前。
寶兒沒有接,只是仰著臉看著她,察覺到一點不對勁來:“我不要糖,也不要爹爹了,我要娘。”
當然了,她這樣的反應都是在意料當中的,朝寧又笑,抓著女兒的小手把糖棍塞了她的手裡叫她拿著,然後又牽起她另外一隻手來繼續往前走:“寶兒,娘對你說的話你仔細聽著記住了,真正待你好的人,是不會讓你和娘分開的,可能以後會有那樣的人,不管給你多少糖,都不要真的喜歡他們,明白嗎?”
寶兒開啟糖皮,在口中吮著糖:“明白了。”
這麼快回答,很顯然是沒有聽懂,李朝寧牽著寶兒,腳步稍緩:“你爹爹他啊,他有了別的家人,我們就不去了。”
寶兒仰著臉看她,似乎懂了:“嗯,我不去。”
從來就是和母親在一起生活,對於孃親的依賴自然最多,她緊緊握住朝寧的兩指,只覺無比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