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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不裝裱,他們就說她沒有心肝。

她終於想起來有一個人。他也從來不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

相反,他卻說:“殿下明察秋毫,這一點在下以為毋庸多言。”

她已經將他送走半個月了。以步行計,他應當已快到範國南界;以騎馬計,他早已抵達豐國了。

“砰”地一聲響,範瓚將門重重地推開。她立刻聞到了一身酒氣。

——原來他也喝酒。

這個男人,還有多少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範瓚身後的侍女上前來在案上佈置好酒壺酒盞等物,便出去鎖上了門。紅燭搖曳,光影晃盪,範瓚走到紅漆的桌案前,滿斟了兩杯酒,到床邊坐下了,將其中一杯遞給她。他這個時候,才抬頭看住了她。

那素來沉默的目光裡此刻翻攪起了一潮又一潮的海浪。

“殿下,”範瓚道,“你我二人,便不講那些虛禮了。飲了這杯酒,末將便保護您一輩子。”

他舉起酒杯,壓低杯口,與她輕輕撞了一下。兩人一同一飲而盡。

他盯著她面上淺淺浮起的醺然的紅霞,一時間,自己也好像有些迷醉了。徐斂眉朝他輕輕一笑:“我送你的東西呢?”

範瓚動作一頓,俄而從懷中拿出了那包香囊,表情微微柔軟,“您是說這個?”

她道:“是呀。開啟它看看。”

範瓚將空酒杯擱下,輕輕拉開了香囊的銀絲索。香囊很輕,他原以為裡邊裝的是花的粉末,然而一探之下,他的面色變了。

她接過來,將香囊裡的東西倒入範瓚那隻酒杯中。

一片簌簌輕響,像是夜雪的聲音,其實不過是一把銀粉。灑上酒杯裡的殘液,漸漸浸透出紫黑之色。

範瓚看著她動作。他的身軀僵硬,血液像是一節一節地被凍住,月光從視窗探入,一寸寸將這明暖如春的喜房變作慘白的冷色。

徐斂眉又執起案上的酒壺,在壺柄下隱蔽的機括上一按,壺蓋彈開,內裡赫然分為兩層,看上去一模一樣的酒水輕微地滉漾著。

她彷彿也有些怔忡,低頭看著那酒壺,許久才低聲道:“本宮原是想相信你的,範將軍。”

“你是本宮的第五個丈夫了,無論如何,你比他們都要真誠得多。你說你會保護我一輩子,本宮原是想相信你的,範將軍。”

“我——”範瓚手撐著床欄,搖晃著站了起來,她往後退了一步,驀地抬起頭來。

那一瞬,他竟在她眼中看見了一種冷酷而警覺的光,一種他在戰場上時常見到的草菅人命的光。

“你在徐國為將,用你那隻鷹傳了多少訊息到範?”她冷冷道,“其實範侯早已答應立你為儲,只是為了讓你在徐國待得久些,才特意放些障眼法吧?本宮真有些同情你的嫡母了。”

範瓚啞聲道:“我——徐國同西涼交好,範國不得不考慮——”

“考慮殺了我?”她冷笑一聲,“若不是本宮命人換了壺中的酒水,本宮此刻橫屍於此,你便要做好準備,迎接西涼和徐的兩面夾擊。”

“不。”範瓚卻搖頭,“我會痛哭一場,然後殺了侯夫人和世子,再與徐世子聯軍合擊與侯夫人勾結的西涼國。”

徐斂眉的表情僵住。

這確實是一條好計。這個時候,她才終於感到僥倖的後怕。

可她抿了抿唇,卻冷笑道:“這是行不通的。”

未待範瓚反應,她已低下頭去,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

聽見這個秘密,範瓚的瞳孔倏然擴大了,裡頭的痛苦如惡鬼般飛撲出來,昂藏的身軀支撐不住,好像隨時都會倒下。

她不想再多說一句話,徑自往門邊走去。卻聽見身後“哐啷”脆響,是那酒壺倒了地,“不——”範瓚的聲音沙啞如厲鬼,“你出不去的!我不會放你走!”

他的身子半癱在地,袍袖一把拂下了案上的紅燭——

燭火在滿地酒水靜了一瞬,忽而暴漲而起!

徐斂眉驀然回頭,臉色驟變:“你瘋了?!”

“我是瘋了!”火光把範瓚的臉映得扭曲,那雙眼裡她看不明白的東西瀰漫成了蔽天的霧,“你的哪一個丈夫不是被你親手害死的?我若手下留情,難道你會讓我善終?你敢說你嫁我不是為了吞併範國?!”

她的脊背重重抵上了門。她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大火舔上了桌案,又蔓延上他大紅喜服的衣角。

“我……”她動了動乾燥的唇,“不是,這一回,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