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見的,可他還是假裝睡得很熟。
“霈兒,娘會好好控制自己的情緒,不能為了丁點小事就炸。不然時間久了,我會變,變得將來去黃泉路上見你爹,他卻認不出我。”小晚把臉,埋在兒子的小胳膊胖,聞見他身上甜甜的奶香,內心感到安寧。
“霈兒,對不起,娘嚇著你了。”小晚淚如雨下,卻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但不論如何,娘會保護你,保護客棧,保護姥姥和姨姨,娘是你爹的女人,我是凌朝風的女人。”
小晚閉上雙眼,心中默默唸:“相公,你會入夢來嗎?”
這樣的呼喚,可以傳到千里之外,凌朝風雖然無法清楚地聽見妻子在說什麼,可他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晚晚的喜怒哀樂。
這是很奇妙的事,這一世已經結束了,他該斬斷前緣,與穆小晚再無瓜葛。
前八世,每一次結束都不會有任何留戀,彷彿是看了別人的一生,和自己毫無關係,那一世又一世遭遇的人,不論如何都不會再牽動他的喜怒哀樂,可是這一世,分明就根本沒斷開。
“妖孽!”
蹲守在宣政殿上的嘲風,能眼觀六路,看清皇城京畿內任何動靜,此刻只見一道妖風穿過大殿,附體在一位手捧茶水的宮女身上,便要往清明閣去。
凌朝風飛身而出,將妖孽從宮女身上抽離,踩在腳下,這是一隻有千年道行的狐狸…精,已能衝破天家氣象,來擾亂帝王的心神。
“千年道行毀於一旦,畜生,受死。”凌朝風正要將妖孽撕碎,一陣風來,但見長兄囚牛現身,將這妖孽收入囊中。
他和善地與弟弟說:“蓬萊仙島缺一個打掃後山的,我將它帶去,她本性不壞,只是貪玩罷了。”
凌朝風抱拳:“煩請大哥處置這妖孽。”說罷,他便立時返回宣政殿飛簷之上。
囚牛踏雲而來,見弟弟被困於石像之中,心中不忍,便道:“嘲風,不知你是否察覺,你這一世情緣未斷。”
凌朝風聲音沉重:“是。”
囚牛道:“如今你雖已魂歸仙體,被貶入凡間守護君王,可前緣未斷,前塵未了,你的第九世,似乎尚未結束。”
“大哥的意思是?”
“母后算到了今日,但沒算到將來,她算到的或許只是你這一世中的劫難。”囚牛說道,“嘲風,你要沉下心,千萬不要輕舉妄動,不然生生斬斷前緣,這一世便是臣弟結束了。”
大哥說罷,便乘雲而去,凌朝風心中卻像是被點亮了什麼,難道一切,還有希望?他要斂心靜氣,等待時機。
靜謐的夜色裡,京城裡有馬蹄聲傳來,凌朝風睜眼檢視,但見一駕馬車駛入丞相府。
這一邊,馬車停下,畢振業跳下馬車,帶著滿身疲倦踏進家門。
門裡,母親帶著僕人等候多時,眾人一見公子,俱是鬆了口氣。
“娘,這麼晚了,您怎麼還在等我。”畢振業忙上前來,擔心地說,“您這些日子身體不好,該早些休息才是。”
畢夫人卻目光沉沉,質問兒子:“這麼晚了,你去了哪裡。”
畢振業道:“奶奶想吃懷西縣的棗糕,兒子便去買,來去路程遙遠,便耽誤了時辰。”
畢夫人恨道:“這是下人做的事,你做什麼?”
“娘,我也該孝順奶奶,這是我的本分。”畢振業不以為然,前來攙扶母親,“天色已晚,娘,您早些休息吧。”
畢夫人卻怒斥:“這些日子,你總是被她差遣,做這些細瑣麻煩的雜事,你是丞相府的大公子,不是大管家,你奶奶她到底想幹什麼?”
畢振業大驚,忙阻攔道:“娘,您這樣說,奶奶和爹聽了如何了得。”
畢夫人氣得臉色蒼白:“她做得出來,還怕人說嗎?她不知道你馬上要參加會試嗎,她不知道自己的孫兒要考功名嗎,難道她不希望你考上狀元,不希望你為畢家光宗耀祖?”
“娘!”畢振業見母親越說越激動,只能強行將她送回去。
畢丞相已經入睡了,被吵醒見妻兒歸來,他不耐煩地問:“這麼晚了,你在做什麼?”
畢夫人已是忍耐到了極限,衝著丈夫道:“你娘到底想怎麼樣,是不是要害得振業考不上狀元,她才滿意?振業還是不是她的親孫子,她這樣折騰自己的孫子,圖什麼?”
“你發生麼瘋?”畢丞相起身來,嘴上這麼說,心裡其實已經明白了。
畢振業夾在中間,十分為難,被他爹呵斥:“混賬東西,還不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