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晚帶著兒子,和彪叔張嬸一起,來到凌朝風出事的地方,這裡的血跡還沒有被風雨沖刷,已經乾涸成了猙獰的深褐色。
小晚命霈兒吞雲吐水,將這一塊地方用暴雨沖刷乾淨,而後站在懸崖峭壁之上,將紙錢紛紛揚揚灑落。
“相公,我要帶霈兒回白沙鎮了,那裡是我們成親的地方,是我們夫妻恩愛、生兒育女的地方。”
小晚看著綿綿不絕的山脈,看著一望無際的蒼天,眸中含淚,努力讓自己露出笑容。
“相公,原本你在我身邊,哪裡都是家,可你不在了,我沒有勇氣四海為家。你不要笑我,客棧裡有你留下的一切痕跡,可以讓我安心。但凌朝風你要記著,下輩子,我會在河邊等你,下輩子,你一定要來找我。”
紙錢如雪片,紛紛揚揚,瘦弱的人屹立於懸崖之上,悽美悲壯,小晚毅然決然地轉過身,招呼兒子:“霈兒,我們回家了。”
“回家嘍。”霈兒喊著,跑上前牽著母親的手,往彪叔張嬸這邊跑來,他們上了馬車,彪叔駕車,一路朝白沙鎮奔去。
小晚站在懸崖邊說的話,一聲聲傳到了千里之外,凌朝風在宣政殿飛簷之上,字字句句都鑽進心裡。
且說凌朝風雖要以鎮殿神獸的形態在這裡蹲守千年,他的法力已然恢復,但只有當大齊君主和國家遭受襲擊和危難時,他才能飛身而出,保護皇帝。
若不然,擅自離開石像,便是犯了天條,罪上加罪。
母親給了他離魂丹,他的仙魂可以脫離石像,只是沒有法力,小晚離得太遠,他若去小晚身邊,很可能在半路遭到妖魔襲擊,到時候魂飛魄散,就真的要和小晚,永生永世分離。
他想見小晚,除非她來京城,離得近一些,且天子腳下氣相莊嚴,妖魔鬼怪一時也進不來。
但只要小晚餘生可以安寧,她在哪裡都好,若有人要傷她害她,即便違反天條,凌朝風也會飛身而出,盡全力保護她。
天庭之上,龍後透過天鏡視察凡間一切,長子囚牛在一旁,憂心道:“母后,照理說,三弟結束了這一世,雖然帶著記憶,可他不該再與這一世的人有任何瓜葛,可他怎麼會對這個叫穆小晚的女子,念念不忘。”
龍後神情沉重:“孽緣未了,前途坎坷,我們強行更改他的命運,也沒有避開最終的結果,這個穆小晚的命,實在是硬得很。”
囚牛道:“是否要兒子去地府看一看,她還有多少陽壽,下一世又是何人,或許她死了,三弟的情根也就斷了。”
龍後襬手道:“情根在你弟弟心裡,穆小晚死了又如何,她輪迴轉世,你弟弟就會生生世世守著她。隨他們去吧,仙人殊途,他們生生世世都不會有結果的。”
數日後,川渝大將軍姍姍來遲,半個月的路,他足足走了一個月,皇后早已望眼欲穿,聽聞哥哥今日進宮,便抱著女兒守在涵元殿外,前頭的宮人來報,說是大將軍已經進宮,要先去宣政殿謁見皇上。
“請大將軍見過皇上後,速來涵元殿,告訴他,我和小公主很想念他。”皇后毫不掩飾自己的思念,吩咐宮人,“命他不必更衣,自家人,不用太講究。”
宮人領命,往前頭來,之間氣勢威嚴的男人闊步而來,他緩緩走上石階,神情莊嚴肅穆,大內侍衛上前,將他手中的佩劍盔甲卸下,衛騰飛再往前走,沒來由的心中震撼,他抬起頭,仰望宣政殿的匾額,目光不經意地,落在了飛簷之上。
那裡鎮守著新的鎮殿神獸,神獸威猛霸氣,叫人心生敬畏,他矚目之時,宮人殷勤地告訴他:“只是皇上新請的神獸,與您上回進宮時,是不一樣了。”
衛騰飛頷首,繼續進殿,殿中有文武百官,皇帝孤坐上首。
他叩首行禮,山呼萬歲,恭賀皇帝喜得公主,一番毫無感情的寒暄之後,便有大臣問道:“衛將軍一路辛苦,只是緣何半個月的路,您足足一個月才到京城。路上可有什麼見聞,下官願聞其詳。”
衛騰飛冷笑:“大人久在京城,宛若井底之蛙,想知天下之,便要走出去看看,我與你說了,你可聽得懂?”
眾人臉色俱駭,他這一聲井底之蛙,豈不是把皇帝也包括進去了?
項潤神情淡漠,不以為然地說:“國舅一路辛苦,皇后很想念你,先去涵元殿覲見皇后吧。”
衛騰飛領旨謝恩,颯颯揚揚地出了宣政殿。
大臣們神情糾結,有人忍不住道:“皇上,衛將軍這般目中怒人無視君上,臣等不能容忍。”
項潤淡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