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宰相府的下人或是其他過府賓客,其中亦不乏名門貴婦千金,待她無一不是客氣討好,口口“媽媽、媽媽”的喊著,如何能料到今兒會被人稱之為叼奴?
她其實站出來之前是有在心中奪量過的,德安侯府陸家早已沒落,宰相府每每設宴,均不在邀請之列,根本就無法同尋常公爵之府相比。
而甄夫人雖是府中主母,可往常就不敢對自家主子提出異議。
這不看僧面看佛面,哪能想到這沐恩郡主會如此激動?
但她已然站出,若現在氣短示弱,豈非給主子丟臉?
“周夫人,瞧您說得,奴婢不過是謹慎起見,替老夫人的身子著想罷了。”
她臉上堆著笑,表情牽強:“老奴怎會對陸二姑娘心有不敬?著實是我家夫人昨夜離開前交代了,要奴婢好生照顧老夫人,您說這御醫們都沒診治好的病疾,勞煩侯府姑娘出面,終歸多有不妥。
陸姑娘剛說的,奴婢委實沒有聽明白,又心掛老夫人病情,方做出了不妥之舉,還望您跟舅夫人莫要見怪。”
她是個識時務的,知曉秦夫人不在,便失了囂張的資格。
不過轉身,姚媽媽就跪在床前同甄老夫人言道:“老夫人,夫人走前要奴婢好好照顧您,現在舅夫人找陸家二姑娘給您看病,您可要吃她開的藥?”
甄老夫人躺在床上,目光迷濛,正病痛得呻。吟不已。
她心情本就煩躁,又久受此證折磨,這遞胳膊診脈或是這兩日常有的動作,方才根本沒細想是何情境。
如今聽清明瞭,隱約覺得陸家的姑娘還是個孩子,要對方給自己開藥,想著這幾年服用的各種苦澀濃藥,胳膊拍著床沿就惱道:“這請的不是大夫呀,要能治好就罷,不能便走。啊,吵吵鬧鬧都在這幹嘛呢?”
說話時根本沒轉首看屋裡情景,她現在是恨透了這些大夫,吃了那麼多藥還要受這份苦楚。
姚媽媽聞言,背對著眾人露出了抹得意的笑容,再起身時故作為難了接著說道:“周夫人,您瞧,倒不是奴婢輕待舅夫人跟陸二姑娘,這亦是老夫人的意思。
再說,我家夫人要奴婢守在這,本就是擔憂老夫人。您說,這種方子上的藥要是讓老夫人服了,喝出個好歹,可要奴婢怎麼回去與我家夫人交代?”
沐恩郡主滿臉好笑,直言道:“你是個什麼東西,這方子是說與你聽的?我這外甥女開的藥怎麼了,還得非顧著讓你個做奴才的聽懂?簡直好笑。”
姚媽媽臉色一黑,雖不敢頂嘴,眼神卻是格外不甘。
她連圓場面的話都不願說了。
說者卻不顧她,重新將方子交給甄夫人,“五妹妹,快讓人抓了藥煎後送來吧。”
甄夫人伸手。
“舅夫人,”姚媽媽卻又語調怪異的開口,“奴婢可先跟您說了,這要是沒治好老夫人的病,回頭您與我家夫人解釋,這就不是奴婢的責任了。”
甄夫人亦不是個沒脾性的,奈何不了出嫁的小姑,難道還治不了個奴婢?
姚媽媽當著滿屋子下人與她叫囂,總也面上無光,板著臉終是出聲喝道:“這哪有你說話的份,退下!”
聞者驚詫,急道:“舅夫人你……”
“朱媽媽,姚媽媽服侍辛苦,送她下去歇息。”
甄夫人喚來親近,直接把人趕了出去。
可這場面,到底驚動了本在榻上不理事的甄老夫人。
後者扶著額頭,激動出聲:“大媳婦,你嚷什麼?難道真要個閨閣姑娘給我看病?”
這陸二姑娘她有印象,被榮國公老夫人寵得驕狂,自然不信她有能耐。
“母親,兒媳相信瓊姐兒,您且試試,或可能就有效了。”
甄夫人並不敢肯定能治好,只是想著多份希望亦是好的。
誰知聽在甄老夫人耳中,卻成了對方不拿她身子當回事的意思,“混賬!你將我當成什麼,讓我去試藥?老大不在家,你就這樣服侍我?”
甄夫人面露窘意。
“五妹妹,”沐恩郡主上前,拉了小姑站到旁處,勸道:“甄老夫人如今病入膏肓,說的話豈能當真。
瓊姐兒過府,是母親亦認可了的,你是當家主母,這要人下去取藥煎藥,難道還做不了主?”
甄夫人遲疑之色未退,說到底先前姚媽媽的話亦聽進了耳中的。
回眸覷了眼陸思瓊,她同對方低喃道:“嫂嫂,你又不是不知我那小姑的脾性,回頭姚媽媽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