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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芃兒感覺自己猶似出現了幻聽。
指尖緊緊摳去沙發扶手裡:“你……說什麼?”
好像大夢一場,一時竟不知道是夢裡還是夢外。
身如遊魂般起身、上樓,南芙在身後惴惴不安,聲音磕磕絆絆,不無擔心:“小、小姐……”
“許……也說不定,是我看錯了……”
陳芃兒在樓梯上的腳步頓了一頓,看錯?
南芙對那徐晨星,只怕是比自己對其的印記還要更深刻十倍,又怎會看錯?
況且徐晨星一早便已造訪過陸公館,她還曾為其沖泡過咖啡,又怎麼會看錯?
所以這是陸安答應為其出頭救助徐父,她便以身相許了麼?
畢竟當年那徐晨星為了其父的政治生涯,也曾斷然犧牲他們的愛情,委身嫁於旁人。
也許,也不是……
本來就是一對極匹配的有情人、舊情人,之前因為她這個梗阻在他們之間的封建遺毒也罷,或者別的原因也罷,未能終成眷屬——然後也許這些分別的日子,也曾望穿秋水,朝思暮想,思念之深,歷久難移,卻因為徐父這個契機而又能再一次重逢,終於再續前緣……
她突然有些失笑。
如果不是因為有她,這何嘗不是一出才子佳人破鏡重圓的好戲?
只不過,偏偏不巧,偏偏她也在。
所以他才會這些日子日日的愁眉不展,怕是也在左右為難,進退維谷吧?
一邊是當年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來,卻也是自己從小教養長大的的小妻子,他對她有責任、有義務,有愛護的本能,甚至在遭難的危機時刻,都一心想要去保護她。
一邊是少年時情竇初開便傾心的女子,年紀相仿,同窗之誼,歷經種種,偏偏陰差陽錯,造化弄人,不得眷屬,卻在他已經決定接納自己妻子的時候,再度出現在他眼前……
她是不是該為他們吟唱一首:君知妾有夫,贈妾雙明珠。感君纏綿意,系在紅羅襦。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
陳芃兒恍然失笑,匆匆幾步上樓而去。
她從衣櫥裡拖出自己的皮箱,她在昆明已經呆了月餘,本來並無多情,只是為了偷偷討一個孩子而來,為此還特地處心積慮,煞費苦心——不想,卻是這才短短一個月的功夫,就已深深淪陷在他的溫柔鄉里不得救贖。
她便知道,她永遠都贏不得他。
即便她已經無數次在異國他鄉的孤獨深夜裡,提醒自己去忘記他,卻是那些靠時間堆積起來的自以為是,在他手指的幾下撥弄下便早已丟盔棄甲、潰不成軍。
是啊,自己果然一如既往的沒出息——
在他面前。
陳芃兒手下不停,收拾著自己的幾件衣服,放進皮箱裡——她早就該走了。
也許,在她放棄一開始來昆明初衷的時候,便應該即刻離去。
那樣,最起碼,還能留一個好的念想,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她在浴室的鏡子裡審視自己的面容,鏡子裡的她還是個很可人的女子,年輕,小小的臉蛋其實還有些嬰兒肥,一雙涉世未深的,無辜的眼……
也許,男人對她所有的垂憐和愛惜,還都是源於此吧?
就像他已經習慣了去管教她,教育她,牽引著她,而她,也早就把那份對他的順從刻進了骨子裡……矢志不渝。
即便是在床上。
是啊,即便是在床上——
即便是床畔之間,即便這短短一個月裡他們之間有過那麼多纏綿悱惻的旖旎時刻,他們的關係其實還是像以前一樣,恆定不變。
他說,他愛她……
那也只是一時激情情動之下的口不擇言吧?
或者說,他的確愛她,就像愛一個自己從小拉扯大的孩子……
可是,誰又會對孩子說那樣羞人的話,做那樣羞人的事?
陳芃兒撩開自己的衣領,鏡子裡她纖細白淨的脖頸上,鎖骨上,胸口上,還印有昨夜歡愛中,他留給她的點點痕跡。
雖然距徐晨星現身也有段時日,即便有那舊情人的主動獻身,他卻還是對她依舊的熱情不減,現在想來……
甚至是一想到他對那個女人做過和對她一樣的事,她都會心口一陣剋制不住的噁心……
她趴去盥洗臺乾嘔了幾口,卻沒嘔出什麼東西,頸間的那片溫暖的白玉片滑了出來,垂在她的眼前。
他說,她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