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安的臉當時就垮下來,冷笑一聲:“殺都殺了,還說不得麼,今個即便都碰上了,這才攤開來說道說道,所謂冤有頭債有主,一個大男人,就跟個手無縛雞之力之力的女人較勁,未免下作,有失草頭天子的血性!”
趙若塵忍無可忍,一腳踢開陳芃兒,幾步上前,一拳就打了過去,陸安完全不還手,也沒有力氣還說,任他打,幾下就額青臉腫,口鼻出血,偏偏還強笑道:“龔阿春的屍身硬了又軟,軟了又硬,身上那洞裡還灌滿了爺們兒的東西,當時我就想,這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現在這花都掉泥裡了,那鬼也該冒頭了吧?”
趙若塵完全呆住,面色由紅變白,再由白變紅,彷彿一下從夢中驚醒,他將頭一偏,拎著陸安的胸口往前一提,右手一柄槍,冰涼的槍口已經去在他的額際,咬牙切齒:“陸子清,我知道你想惹我,好叫我一槍崩了你!”
他皮下肉不笑的哈了兩聲,鋒利的目光直視著手裡這個男人,湊過去,親密樣的耳語:“可我偏不如你的願,我要慢慢折磨你。”
他歹毒的朝著他獰笑,手指插入他腋下的傷口,一陣攪動:“怕了吧?咱們慢慢來,有的是時間……”
陸安悾悾大咳了一陣,直咳的額頭冷汗直冒,疼的渾身直哆嗦,唯有眼神依舊平靜:“是你怕了吧?”
“怕我就這麼死了,怕我死了,你也活不下去,日子都沒有了奔頭。”他的目光一瞬都沒有離開過他的臉,“趙若塵,看見你就像看見我自己,過的這三十年,見過多少人,也流過多少血,多少人走馬燈似的來來去去,今天出盡風頭,明天或許就能橫死街頭。我今天落在你手裡,便是命中註定有此一劫,便是死,死的其實也算有其所。倒是你,活過了今天,怕是連明個的日子怎麼過都過不下去。”
“謝謝您,陸長官您還真是想的長遠周到,這麼替我著想。”
陸安喘過一口氣,頭往後一仰,閉上眼睛,喉頭鹹腥一湧,他抬手捂住嘴,指縫間伸出血跡……然後,他睜開眼睛,露出沾著血的牙,微微一笑:“其實你也不希望我死,對吧?我死了,你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趙若塵的呼吸漸漸急促,嘴角卻浮起了笑:“是,叫你就這麼容易死了,的確可惜。”
兩個人的目光中都激盪著一團火,趙二心中深知,雖然自己手下這個垂死的男人,一副半死不活的狼狽樣兒,但依舊一種凌厲的煞氣,一下又一下的,在衝撞著他所有的神經。
他胸中徒然而生起一股奇異的感覺,他的確不希望他死,最起碼不是像條破抹布一樣,就這樣死在他眼前。
他應該是桀驁的,不馴的,高高在上的,毫不藏匿鋒芒,與他勢均力敵,而不是苟延殘喘奄奄一息,任他伸手掐住他的喉嚨,就能將它一寸寸的捏碎。
但這只是一瞬間的念頭而已,他等待這一天已經等待了太久,他要將他想了太多遍的事一樁樁都做完,就是要把他的尊嚴這樣一點點的踩碎在腳下,他不會允許他即便像條破抹布樣,卻還是這樣有恃無恐的藐視自己。
他冷笑一聲,放開他,一瞬間,他瞧見男人臉上的肌肉輕輕抽搐了一下,他欣賞他這種變化,這讓他實在是滿心愉悅。
他扭頭,繼續走向正大喘著氣盯著他們兩個的陳芃兒,一抬手便將女人橫抱在了懷裡。
她的軀體整個都是僵直的,像跟棍子樣,眼睛瞪的老大,沒有淚,一副聽天由命的頹廢和傷感:“爺,您輕一點……”
“只要你聽話,”
他湊去她耳邊,溫柔的耳語,吻著她的耳垂,然後一路向下——
再然後,幾聲尖銳的槍響,就像過年燃放的鞭炮,密如急雨,一下下都砸在每個人的耳畔之上。
第七十二章刃
第七十二章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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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溼的雨氣裡,子彈發出尖銳脆響,噗噗幾聲打在夯土的槍上,頓時土星火星飛濺,空氣裡瀰漫開彈藥的硫磺味。
院外傳來一聲慘叫!
趙若塵眼睛陡然睜大,狠狠咒罵一聲,一把推開陳芃兒,右手伸去腰後掏槍,幾步上前衝過去將槍口重新抵住了陸安。
“你以為拖了這一會終於拖到救兵?”男人毫無懼色,自得一笑,“那倒要看看是你的救兵來的快,還是我的子彈快。”
他當即臉色陡變,手下槍栓狠狠一拉:“陸子清,受死吧!”
陳芃兒方才被狠狠一推,一下跌撲去地上,剛才的槍聲提醒了她,這一回趙若塵定會毫不遲疑的狗急跳牆痛下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