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欲言又止,緊緊牽了兒子,點頭告辭,匆匆轉身離去。
單薄娉婷的背影,浮動的腳步,那位一直等候的“王先生”正叫了兩輛黃包車,瞧見他們母子兩個,趕緊殷勤的迎了上去,光禿禿的腦門在陽光下鋥亮的叫人發笑。
陳芃兒卻笑不出來,阿水為她開啟車門:“夫人,上車吧。”
一直到從住吉堂出來,胸口還是悶悶的難受,山下重明沒給她開藥,只包了一包他們在日本常喝的炒米茶給她,說要是實在感覺胸悶難受了,可以煎一杯趁熱喝。
山下另外囑咐她,如果有心事,不妨多找人聊聊,這樣對肚子裡的孩子也有好處。
陳芃兒苦笑,蘇沐芸已與她不再往來,便是白喜雲,她甚至都沒有辦法去安慰那個實則身不由己的女人一句——自己的同性緣實在是太單薄了,已經快要當母親的人,身邊卻連個能說說體己話的人都沒有。
山下重明好像看懂了她藏在笑容後的無奈,在她告辭的時候,喚住她。
“如果可以……”
他謹慎的措著辭:“芃小姐可以跟我說。”
陳芃兒笑:“謝謝山下君,有機會的話……”
這個晚上,因為白喜雲的事,陳芃兒沒有睡好。
她早早就起了床,沒有驚動任何人,天色略有薄明,太陽還沒有出來,空氣微涼,她披著毯子一直走到花園裡去,草葉上的露水把鞋子都打溼了。
在花園的香樟樹下她站了許久,腦子裡什麼都沒想,只望著圍牆上攀爬的凌霄花,層層疊疊的綠葉露水間那淺橙紅色的花苞都還在沉睡。
很靜,間或有幾聲早起的鳥兒的鳴叫。
深深吸一口氣,又慢慢呼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