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折到身前的影子便會暴露他的行跡。
戚王深吸了一口氣,無聲地抬了手。
殷追瞪視著雁遲,餘光瞥見他的動作時一凜,猜是在向什麼人做手勢。
殿外隔過一方不大的小院,圍牆的那一邊,持弩的護衛手上齊搭懸刀。
幾樣不同的法子在戚王腦海中飛轉而過。
他或可從背後扼住雁遲,但雁遲受驚之下,手中的劍極可能直接刺過來。再者她離阿追太近了,一驚之下失手先割了阿追的喉嚨亦有可能。
他也可叫住雁遲……雁遲訝異間只要一回頭,他就可趁機奪劍再拽開阿追。
但萬一雁遲一時愕住卻沒轉頭,而後索性破釜沉舟先要了阿追的命呢?
嬴煥一顆心越來越沉,一股不曾有過的焦灼在心頭激盪著,又讓他前所未有的冷靜'梁祝'冤家姓馬名文才。
目光微挪,他看向側後不遠處的門。
。
“哈……我在意主上如何看我?”雁遲清冷而笑,面容猙獰,“我盼著他恨我!恨我到將我挫骨揚灰都不要緊!”
阿追倒被她這答案嚇住了,近在咫尺的劍又湊近了半寸,雁遲激憤得嗓音嘶啞:“好過他現在對我沒有任何看……”
喉嚨驟被按住,雁遲聲音輒止。窒息間她眼前一陣發白,被一股力道急推開數步,再定睛,便見殷追正被一道黑影猛然拽開!
“你……”雁遲認清那人,頓時愕住。
嬴煥攏著阿追顧不得多看,直奔著殿門處而去。餘光睃見還有兩步遠,他當即疾呼:“放箭!”
阿追聞聲乍然一驚,下意識地抓了他的領口,足下亂得連打了幾個趔趄。
她跌倒下去,後背在門板上撞得一痛,尚未來得及叫,便聞“咔——”地一聲。
是箭矢刺進木門的聲音。
阿追驚魂不定地看過去,眼前的畫面凌亂而清晰,她一時回不過神,幾乎要懷疑這是置身在幻境中了,可偏又很清楚一切都是真的。
她看到雁遲拎著劍正要追過來,刺破窗紙射進來箭雨猛地將她擋住。
只有短短的那麼一陣,但讓她覺得時間好長,她眼看著雁遲身重數箭跌倒在地,一片片殷紅在她淡青的曲裾上綻開。
她身後也時而再有一聲鐵矢刺木的聲響,讓她在頭腦空白間得以抽出一縷思緒,慶幸只有上半截是窗欞窗紙,下半截都是實實在在的門板,若不然,她必定也已萬箭穿心……
阿追的神思全然不由自主,呆滯了良久,耳邊的一聲悶哼猛地將她的思緒拽了回來。
她這才意識到箭雨已經停了,驀然側首望去,見戚王也倚在門板上,微仰著頭一下下緩著氣。
他坐姿隨意,左腿伸直了,右腿半蜷著,右手閒散地搭在膝頭,廣袖鋪出了一片瀟灑。
阿追看著他這個模樣幾乎要再度滯住,下一瞬,她的目光停在了他的右臂上。
“你……”她望著那一道血紅話語噎住。
嬴煥正專心地緩著神,聞聲不得不抽出神來掃一眼傷口。
然後他說:“擦傷。”
“這麼深……豈是擦傷!”
那道傷口鮮血淋漓的,簡直像一道刻在他上臂上的豁口。她覺得觸目驚心,下意識地抬起手要碰,又趕忙忍住。
嬴煥擋了她的手,不鹹不淡:“箭間擦過去的傷也是擦傷。”然後他令人放心地一笑,“略重一點罷了。”
他笑眼對上她仍在發空的雙目時滯了一下,遲疑著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阿追?”
她沒反應,他看著她明顯不好看的神色,謹慎地改了個稱呼:“……國巫?”
阿追羽睫一顫別過頭,正好看見那邊的雁遲,只得再將頭別過來'犯罪心理'拿什麼來拯救你我的面試官。
她聽到他小心地問道:“嚇著你了?”
嬴煥驚疑不定地看著她的神色一分分變得更加掙扎,倏然見她眉心緊一皺,再鬆開時,眼淚一下傾出。
被他這樣一提醒,她霎然間徹底回過神,頓時覺得嚇壞了!
阿追驚魂未定,哭也哭不出聲,只沉默地抬手抹眼淚。嬴煥無措了一瞬,愣了愣,試探著伸手拍到她肩上。
見她並無反抗,他又往後探了三寸,手摸到她後背給她順氣。
她仍只顧著擦眼淚,嬴煥循循地出了口長氣,半環在她後背的手終於撫上了另一邊的肩頭。
“……別怕,沒事了。”他的氣息已然穩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