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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部分

“呵,你這小子,倒還教訓起我來。”姜晉不看他,銜著笑自顧自地將酒爵拿回來,“你啊,你聽祖父兩句。一乃不吃嗟來之食那人,本就是個傻子——他先不吃可說是有骨氣,黔敖與他道歉後他還不吃,這不是傻嗎?”

曾子也是這麼說的。

姜懷無心跟他白費這些口舌強辯這些有的沒的,只得說:“是我舉例不當。”

“哎,我看也是。”姜晉很滿意,頓了頓,又道,“二來這也不算‘嗟來之食’,這頂多算戚王命好,得以自己戰死、把弦國還與咱們便了事,若不然,只有他更慘的。”

這話讓姜懷一凜,自然而然地想起不久前他的另一番話:“這話祖父要與我說清楚。”

“什麼說清楚……”姜晉白了他一眼就又繼續喝酒,端然有些心虛。

“祖父有什麼算計在瞞我?”姜懷穩穩地坐定了,瞟著姜晉,拿定主意要問個明白。

上回的話題是從阿追說下來的,他說嬴煥如此,自己也落不著好,指不準會死無葬身之地。可也只提了那麼幾句而已,姜懷聽得雲裡霧裡。

現下姜懷愈加確信這是番他不知情的算計。

只是不知和阿追有多少關係。

雁逸同阿追解釋了想親自帶兵去的原因。他說他到底是上將軍,眼下戚王親征遇險需援兵相助,於他便是責無旁貸。

阿追聞言一聲冷哼,他輕輕一喟。

她餘光掃見他離座起身也未理,下一瞬驀地被人從身後攏住:“阿追。”雁逸的聲音沉而穩,“我知你擔心什麼,但我不能再這樣悶在庭院裡,渾渾噩噩的過日子了。”

她聽得心裡一搐,不應話,手指默默地划著他圈在他身前的手,聽到他又說:“這回只要主上活著回來,我就還是上將軍。但我若不去……”

那就不一定是了。就算還是,此番救戚王立下戰功的將領也會水漲船高。

阿追一握他的手止住了他的話。

她自然明白雁逸有他的驕傲,他一次次地出生入死換來今天在軍中的地位,這於他絕不僅是一個地位而已,還是幾乎填滿他年少輕狂的這些年的快意恩仇。

誰也不會想讓這份瀟灑在正當年時黯淡退場。

但她只是很擔心此戰的結果。

先前驚異於戚王竟在此時親征時,她也占卜過一場,在幻影中看到了戚王跟將領們“詭辯”這些事必然和她無關的場面,但到了探子來回稟敵方的關鍵點時,幻影卻突然成了迷霧一片,讓她什麼也看不清楚。

之後幾次也是這樣,經常到了某一個關鍵之處就讓她再看不見。阿追這般狀況隱約有數,知這不是邪術攪擾,而是關乎其中的某一方仍在舉棋不定,且搖擺得厲害,最後的決斷如何完全可能是天壤之別。

於是她想了想說:“我跟你一起去。”

雁逸一怔,她已仰起臉來看他:“我跟你一起去!”

“阿追……”雁逸啞然失笑,正想跟她描述一番戰場的險惡,她驀地轉過身來!

“欸……”雁逸低叫,他本就是半蹲半跪的姿勢,冷不丁地被她一撲不禁身形不穩,趔趔趄趄地連退了數步後還是向後傾了過去。幸而他反應快,眼見她也倒過來,一隻手環住她腰間的同時,另一手及時墊在了腦後……

“咣”地砸出一聲悶響,雁逸咧嘴暗呼:對不起啊手兄!

阿追也一臉驚悚!

她原不知他在背後到底是什麼樣子,轉身間一撞,見他向後倒去忙要伸手去拉。卻是反被他環住了腰,瞬間平衡盡失,這便一起跌了下來。

二人一躺一趴,大眼瞪小眼地對視著僵住。

“上上上……上將軍……”阿追貝齒舌頭一起打結,雁逸目光灼灼地凝視著她。

她腦中全空,只能磕磕巴巴地繼續說:“你聽我說啊,我說跟你去不止是因擔心,而是我親眼看見了箇中變數還能及時占卜,或許就能扭轉局面……”

她居然還能一門心思說正事!

雁逸“噗嗤”一笑又板住臉:“國巫,您先下去,我們坐下議政?”

“……?!”阿追倏然意識到自己緩解尷尬的主次不對,這才真正意識到自己正趴在他身上,雙頰“蹭”地躥紅,繼而見他低笑著鬆開了環在她腰間的手。

她壓著臉上的燥熱悶頭從他身上翻下去,雁逸胳膊一撐坐起來,而後偏過頭看她。

阿追窘迫地將耳邊的碎髮縷到耳後,強自躲避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