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倢就想起侄子,“阿湛翻年就是十六了,阿爹阿孃是什麼章程?”
“已經讓他領了參。”李廷道,李湛是嫡長孫,李廷豈能不安排妥當,守孝這三年,一直令他訓練家兵打理事務,有了經驗,正好掌一方軍事。
李倢笑道,“做點成績出來,提親的時候也更體面一些。”李廷和成國大長公主相中的梁州路氏嫡長孫女路珂。如果說李氏是雍州領頭羊,那麼路氏便是梁州翹楚,雖然路氏並不在七大世家之列,但路氏這百年蒸蒸日上勢頭迅猛。上回評定氏族譜時,若非方皇后橫插一手,方氏的位置極大可能是路氏的。路珂的母親還是丞相莫阜嫡女,莫家亦是大族,路珂出身不可謂不顯赫。可以想象,這門親事一經公佈,會引得多少人輾轉難眠。
路珂父親和李倢丈夫是兩姨表兄弟,這門婚事也是她牽線搭橋,剛達成默契,明年九月定親,婚期定的是後年十二月,兩個素未蒙面的人的終身大事就這樣定下了。
提及長孫婚事,成國大長公主笑容溫和許多,“阿湛總算定下了。”李曦也定了,接下來就是二孃和李灝了。
“那大哥的婚事呢?”前腳迎娶兒媳婦,後腳李徽娶媳婦?李倢嘴角微抽搐。
李廷用陳述的語氣道,“有人讓你做媒。”
李倢點頭,笑容中帶上淡淡的譏諷,“痴人說夢。”外人知道她這個出嫁女在孃家說話有分量,沒少在她跟前提及李徽和李湛親事,更有說她手中兵馬多源自李氏,這父親當家與兄弟侄子當家可大不相同,願為她分憂解難。其中以勳貴和新晉武將居多,在他們看來,李氏兩代宗婦皆非著姓,那他們未必就沒有希望。
可他們也不想想這兩門親事背後的意義。太宗不喜世家做大,所以給聖瑞太子選的太子妃非世家女,而是勳貴女,但又要拉攏世家,所以李廷娶成國大長公主。
李徽和謝氏聯姻的契機是,皇帝偏袒,方氏做大,兩家又不是傻瓜,哪能沒點動作,謝韞是忠,不是傻。
不是李倢看不起勳貴寒門,曹氏就是他們自己心甘情願求娶來的,這十幾年,李氏和皇帝差不多就是面子情了,李氏當然不會坐以待斃,曹氏也有自己的盤算,於是老牌門閥世家與本朝新晉軍閥一拍即合,做了親家。
相比而言,李氏門第觀念比大多世家都要輕的多。比起門第,他們更重實惠,向她毛遂自薦的那些人資本還不夠。
“等方安之事落下帷幕再定,總在九月前定下。”李廷道,人選大致範圍已定,不過這次京城少不得一番動盪,站隊也會變化。李徽續絃在李廷看來比李湛婚事更需謹慎,娶得是繼室也是宗婦,長房還有嫡子嫡女,世家自詡詩禮之家,可要真是善良的像小白兔,也混不到今時今日的地位。李氏嗣子這個身份背後代表的是整個雍州,世家嘲諷諸王為了皇位兄弟鬩牆,不要以為世家裡頭就沒有爭權奪利。
能在李湛定親前定下,李倢便也不再問,出嫁女兒該問什麼不敢問什麼,其中分寸她一直掌握的很好。
李廷突然道,“五原水草豐盛,宜多蓄馬,突厥虎視眈眈,可廣徵兵。”
李倢心驟然一跳,神情嚴峻,“阿爹認為將有大亂?”
李廷重重一嘆,轉身在走到書架前,旋轉格子上的貔貅玉石,咔咔聲響之後,捧著一卷軸回來。
李倢若有所思地看著李廷手中的卷軸。
李廷將卷軸開啟置於案几上,沉聲道,“這是建安十三年到如今十四年間各地災害。”
李倢第一次發現自己所在這個國家,這十四年竟是天災不斷,旱澇酷暑嚴冬,蝗蟲鼠疫不絕。年景不好往往意味著亂,李倢剿過山匪,最知道除卻少數生性兇殘之人,大多都是為生活受迫的平民,當溫飽都難以為繼,道德底線也會下降。
“有備無患,回去之後仔細安排,切不可露出風聲。”李廷肅然吩咐,縱觀歷史,天災和人禍總是如影隨形,非一人之力可挽狂瀾。如果真有那一日,沒什麼都不能沒兵馬。
李倢的目光在卷軸上徘徊了一遍又一遍,其中光華隱現,“阿爹放心,我省得。”
李廷的眉頭微微皺起來。
第18章 前塵往事斷腸詩
成國大長公主不動聲色的轉移話題,“這些事你省得,那阿朔的事呢?”
李倢知道成國大長公主意指宋朔席上失禮一幕,不以為然道,“阿朔禮儀我已派人教起來,只是他那麼多年與世隔絕,總要時間熟練。”
成國大長公主蹙眉,“等阿朔學好禮數,你再將他介紹給親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