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一怔,不想崔氏生病還有這緣故,又納悶崔氏並非不知輕重之人,如何會做這種事。
崔氏神色一僵,表情略有些不自然。
成國大長公主橫了李廷一眼,“母親可要用蜂蜜水潤潤唇?”
“要的,要的。”
李廷親自捧了茶盞,夫妻二人伺候著崔氏用了水。
“我沒事了,你們都散了吧!”
李廷,“郎中未來。”
“睡一覺就好了,看什麼郎中。”崔氏又嘀咕了一聲,誰也沒聽清。
成國大長公主道,“孫郎中也快到了,不讓他瞧上一眼,我們回去也睡不踏實。”
崔氏無話可說。
李昭看崔氏這精神氣,再看李廷和成國大長公主模樣,想來崔氏無大恙,也鬆了一口氣。放鬆之後不覺好笑,崔氏言行好像那耍賴不想吃藥的孩童,李廷夫妻一剛一柔聯合哄老人家。
這時候郎中也來了,幾乎是被李湛拖過來的。李湛居外院,一得訊息便去了郎中處,將人帶上馬疾馳而來。可憐孫郎中五十多歲了,一把老骨頭沒被晃散架。
孫郎中也顧不得整理儀容,趕緊上去診脈,片刻後道,“太夫人受了寒有些發熱,服上一貼藥去了寒氣既無甚大礙。”
“有勞先生。”李廷客氣道,親身引孫郎中去側屋寫藥方。
“相公多禮了。”孫郎中忙道,想了想又說,“觀太夫人脈象,似有多思多憂,太夫人年事已高,切記要好生保養,不可操勞。”
李廷腳步一頓,“家慈這請先生多費心。”
有了空當,李昭便上前幾步,五娘等緊跟上。崔氏眼底劃過一絲微不可覺的失望,又見一排兒孫模樣頓時心疼了,埋怨道,“一驚一乍的,怎麼把孩子們都鬧醒了,大冷天的還叫他們趕過來。”
“往日您這般疼惜他們,您病了,他們哪裡能睡得安穩,何況不過這點子路,母親放心,伺候的人都是妥當的,待會兒再喝碗熱薑茶,不會令他們受涼。”成國大長公主淡笑道。
崔氏口中雖然埋怨,心中卻是極為欣慰的,老了不就盼著兒孫孝順。
這時門簾掀起,倪氏和三娘急急進來。崔氏的欣慰眨眼之間就去了一半。
倪氏和三娘俱是滿目擔憂,只是對比李昭等衣冠潦草,祖孫倆衣潔髻正一絲不苟就戳了崔氏的眼,崔氏相信兩人肯定是關心她的,於是她安慰自己,世家重儀容,倪氏尤甚,她不過是小病,這般也情有可原。
李廷和郎中談完回來見二人,不冷不熱地掃了一眼。詳細細節他不清楚,他所知的是,三更半夜三娘還未就寢,驚動了崔氏親自趕過去,關雎院終於熄了燈,崔氏回來沒多久就發熱了。無論如何,作為晚輩讓長輩如此奔波勞碌,都是不懂事。
屋內人影憧憧,倪氏見自己祖孫來的最晚,也是尷尬不已。只是讓她如大房一系這般衣冠不整的見人,倪氏是萬萬做不到的。
倪氏硬著頭皮上前問道,“母親好些沒?”說著輕輕的推了推三娘。
三娘訥訥開口,“曾大母,曾大母……”隱隱的她猜到崔氏生病與她有關,如此一來,三娘更不敢獨自一人前來。來了,又覺氣氛古怪,當下手足無措起來。
崔氏輕嘆,“我沒事,這麼多人聚著我頭暈,你們都散了吧。”眼下她也無心情安撫三娘。
崔氏滿心以為下午那番話能讓三娘想開一些,因想著三孃的事久未入眠,不想大半夜得到的訊息竟然是三娘抱著書遲遲不肯睡,鈴蘭苦勸無果。無法只得驚動了崔氏,崔氏趕過去終於勸的她放了書。崔氏晚間喝了酒,又吹了風受了夜露,加上心思重重,心力交瘁之下這才病了。
“大母就讓我給您守回夜,讓我也孝敬您一回。”鄧氏主動請纓,雖然下人一堆,但這麼都散了肯定不是回事,李廷等年長,李曦等年幼,同輩的曹氏身懷六甲,她留下服侍最便宜。
倪氏緊接著表態,說這是應該的。
崔氏便也不推拒。
又折騰了一會兒,一群人才散了。
翌日,李昭去看望崔氏,同時得知三娘告病請假,一怔之後,李昭也就照常去上課,午膳,學畫,然後騰出半個時辰去看望三娘。
果不其然,在三娘榻側看見幾本書。
眾姐妹泛泛說了幾句話便告辭了。李昭敏感發現,這次大家探病遠不如上次氣氛和諧,帶著一種敷衍。
回去的路上,李昭默默想著,昨晚崔氏看向他們的目光中的期盼和失望,她如今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