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官厚祿那是源於祖宗來自姓氏,跟皇帝還真沒多大關係,這個皇帝下臺了,就是大齊滅國了,他們照樣能在新朝謀得立足之地。這樣的情況下,如何忠君,對皇帝都沒多少尊敬,尤其當皇帝人格魅力差勁時。
楚循和謝韞打交道數十載,此時一臉同情地開口,“鷸蚌相爭漁翁得利,謝相出手怕也不會傷其根本。”謝韞真是苦逼,打老鼠怕傷著玉瓶兒,方氏步步緊逼,謝韞步步退讓,都要退到懸崖邊了。謝家崛起仰賴太宗,謝集謝韞父子對皇室那叫一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罵一句愚忠,心裡不是不佩服的,忠臣總是令人敬仰,何況這兩位還都是能臣,幹了不少利國利民的事。
李廷杯盞一放,笑得一派仙風道骨,“謝相不忍,那我便代其勞。”抬手甩出一份奏摺。
傳閱完畢,大家的表情:(⊙_⊙)您這麼樂於助人,你連襟兼親家造嗎?
“可惜知息太晚,這世間又少一愛民如子之官。”李廷扼腕而嘆。
楚循亦是惋惜,“相公節哀,將方氏子繩之以法,也能告慰程縣令在天之靈,所幸其兒女安然脫險,想來虎父無犬子,日後又是一俊傑。”
古神興奮得兩眼冒光,“方氏不除,社稷難安。”一幅躍躍欲試,打算親自披掛上陣的模樣。他看不上這皇帝,更看不上小人得志的方氏,爭權奪利大家都在幹,就沒見過方氏這麼不講究的。現在有機會能讓雙方都吃癟,哪有不興奮的道理。
等謝韞看到摺子,那已經是半個月之後的事情了,受限於交通,這已經是快馬加鞭,跑死了三匹馬的最快速度了。此時謝韞心裡冒出了古神一樣的想法,方氏留不得,起碼不能令其如此肆無忌憚下去,否則皇帝都要叫他們拖死了。第二個想法就是不好,老狐狸要出山了。
江城百年未遇的大寒,凍死凍傷者無數,江城縣令程嘉良上書朝廷賑災遲遲不見動靜便下令開義倉,義倉原就做應急之用,卻遭疾奔而來的郡守方安阻攔,言沒有皇命擅動乃大罪。程嘉良也知,但是朝廷遲遲不下批文,事急從權,哪裡顧得了這些。這節骨眼上,誰又管方安是太后侄子,皇帝表弟,丞相之子,宋季直接把方安一系綁起來扔一邊,這位是難得的清官好官,很得民心,否則也不能以縣令之身號令縣尉敢幫著他綁方安,一開倉程嘉良立時火冒三丈,義倉中除了上面那些是糧食,下面都是黃沙。
程嘉良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糧食怕早教方安私吞了。可沒等他興師問罪,方安一系勢力已經回過神來,私賣義倉糧食可是大罪,按律官盜糧一斗當斬。方安惡向膽邊生,在場者皆被滅口。事後方安上報朝廷,程嘉良因風寒病逝。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江城並非所有人都是方安朋黨,當地郡望王氏遣人向外傳訊息,不料被方安發現,幸而王氏避入自家四周環以深溝高墻的塢堡之內,又有忠心家兵護衛,苦苦煎熬月餘,若非救兵來援,恐難逃滅門之禍。
援兵乃李倢,李廷和成國大長公主嫡長女,絕對當世之奇女子,自小不愛紅裝愛武裝,李廷也不拘著她,十一歲時給了她一千人練手,還真被她練出了名堂,十四歲那年因平山匪一戰成名。李廷大手一揮,又給了她一萬兵馬,她就有膽子去磕突厥。突厥擅騎射,來去無影,邊關城鎮深受其害,李倢硬是叫這些人有去無回,輕易不敢再襲。如今李倢帳下已有五萬大軍,其夫為邊關守將,夫妻二人與突厥時不時打上一仗。身為女子親自披掛上陣,但因李倢帳下都是李宋私兵不受朝廷俸祿,朝廷也沒話說,她雖無職,卻是雍州手握實權者之一。
李倢救下王氏之後,便是擒拿奸逆,收集證據,畢竟“疏不間親”,李廷在奏摺中痛心疾首陳詞,方安身份高貴啊,朝上有人啊。擔心有人會狗急跳牆殺人滅口,毀滅罪證,畢竟方氏隻手遮天,他閨女雖非朝廷命官也不忍奸逆倖免,於是由李倢親兵親自押解方安及人證物證進京,他老人家聽聞如此駭人聽聞之事,忍不住上奏特請皇帝明察秋毫還道於民。
李廷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要方安的命。一路押解進京,如此聲勢浩大,恐怕一路走來方氏惡名早已廣為流傳,就是皇帝也要落個縱容外戚為惡的名聲,這些年天災不斷,皇帝原本不太好聽的名聲更要雪上加霜。同時懲惡揚善的李氏可不就刷了好一把名望,李廷再為相那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想起李氏和諸王的關係,謝韞心下凜然,再思及朝中形勢,謝韞生出一股力不從心的疲憊之感。人有神隊友豬對手,我有豬隊友神隊手。
看到這份摺子不僅僅是謝韞,其餘五相都看到了。大家目光都集中在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