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氏低頭注視著自己傷痕累累的身體,這是老天對她的懲罰還是考驗。
很快鄧氏就換好衣裳出來用膳,用罷,各人說笑了一陣,才各自散去。
屏退左右,阿常一臉沉重的將眼線在更衣間裡看到完完全全告知崔氏,包括鄧氏和兩個丫鬟的互動。
已經做了最壞打算的崔氏重重嘆了一口氣,面容蕭瑟,聲音低啞,“把崎塢院裡的人都看管起來,將鄧氏和那兩個丫鬟帶到暗室。”頓了頓道,“讓阿湛過來趟。”這個家以後都是李湛的,這些事理當讓他知道,何況還涉及到外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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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氏覺得過了很久很久,事實上不過是過了三個多時辰,眼下才丑時一刻。見到神情肅然的李湛,崔氏動了動眼珠子,“說吧,什麼都說吧,活到這把歲數老婆子我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李湛目光含憂,斟酌著用詞道,“十二年前鄧氏和清遠就有染。”
崔氏的手背上鼓起青筋,咬牙切齒,“阿德尚在,阿德尚在,這個賤人就紅杏出牆。”
李湛幾步跨到崔氏身前,撫背道,“曾大母息怒。”
崔氏深深吸了幾口氣,緊緊拽著李湛的手臂,似乎用盡了全身力氣在問,“阿春?”
李湛眼瞼微抬,目光冷冽,“鄧氏一開始一口咬定是二叔骨血,後來我對她用了刑,她才改口說自己也不清楚。那兩個丫鬟也說不知道,按著三孃的生辰推算,那陣子鄧氏和清遠有私會,鄧氏和二叔亦同床共寢。”李湛聲線如常,半點沒有提及長輩床第之事的尷尬。
崔氏有一瞬間的尷尬然後就是滿滿的憤怒,捶幾怒聲,“她怎麼有臉做出這種事情來!”
連鄧氏自個兒都不確定孩子是誰的,那她該怎麼辦?崔氏茫然的看著李湛。
李湛道,“我懷疑清遠還涉及到最近頻發的少女失蹤案,遂打算親自去捉拿清遠一干人等,許他那裡能有三娘身世的線索。”
自清遠來了隴西,李廷就命李湛派人監視著,清遠在隴西混了十幾年都沒混出個名堂,去了京城才嶄露頭角,雖然對李廷依舊恭敬有禮,但是不妨礙李廷提防他。
監視了大半年,李湛發現這人周旋於隴西達官貴族之間,尤其是憑著一手醫術在女眷之中如魚得水。分析他重點示好的人家和監聽到的言行,李湛逐漸摸清對方目的。還得感謝他,讓他查清哪些人長了反骨。
此外,近半年隴西失蹤了不少妙齡少女,李湛已有把握和清遠脫不了干係,調查清遠停留之地,每每有少女失蹤,而處子血在不少丹士眼中可是一味靈藥。苦於不知他們將人藏匿何處,怕打草驚蛇逼得對方毀屍滅跡方不敢輕舉妄動。
至於鄧氏的事情確是他疏忽,要不是崔氏,他至今都矇在鼓裡。透過鄧氏主僕的口供,李湛才知玄真觀下居然遍佈錯綜複雜的地道,怪不得兩人私會,監視的人會一無所覺。如此一來,李湛對失蹤少女的藏匿點也有了底。
崔氏連忙點頭,又恨聲道,“那人果然是假仁假義道貌岸然的偽君子,萬不能輕饒了他。”
李湛又平靜的扔出一個巨雷,“十二年前鄧氏賣了二叔一個屋裡人,那女子有身孕。”
崔氏愣了半響,胸膛一起一伏,呼吸聲變得十分沉重,恨聲道,“我自問待她不薄,待她鄧家不薄,她就是這樣回報我的。”
對這女子崔氏還有印象,鄧氏素來謹小慎微,對李德千依百順,出了這事,崔氏還驚訝了下,實在想不到老實人也會發飆。本來她從不過問小輩房裡事,為這事特意打聽了下,得知李德確有偏寵之實,為此還敲打了李德幾句,就連倪氏都吃了刮落,又安撫了鄧氏一頓,可以說給足了鄧氏顏面。
主母賣個把丫鬟壓根不是個事,哪怕這丫鬟是男主子疼愛的,就是生了子嗣的姨娘,提腳賣了又怎樣。
可是這賣了懷著孕的丫鬟委實太過,那到底是夫家血脈,她就是一碗藥下去打掉了,也沒賣為奴讓別人作踐的道理。
鄧氏的擔心崔氏知道,不就是怕庶長子威脅到她的地位,她也太小看了李氏,縱使李德體弱,他們家也不會弄出庶長子這種醜聞來,更不可能讓庶壓嫡。鄧氏以己之心度人之腹,由此可見她小人心性,可是現在明白已經太晚了。
“賣到哪兒了?”
“說是西突厥那邊,我已經讓他們去問當年經手的人。”
崔氏心頭一跳,一個懷孕的美貌女子被賣到那種蠻夷之地,那個孩子便是僥倖活著還能有什麼好?如果三娘不是李氏子,那麼她就是含辛茹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