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老,您也在?”李昭微微一福禮。
毫無形象蹲在地頭看著人幹活的蔣威顫顫巍巍的站起來。
李昭略有點擔心他老人家跌跤,蔣威已過天命之年,家境貧寒生活坎坷,年輕時遭了不少罪,身體並不康健。與之相對的是他不凡的經歷,從放牛郎成為雍州最高民事長官之一,主管糧稟,李徽的左膀右臂。
蔣威身旁站著的年輕人似乎也和李昭有著同樣的擔心,膽戰心驚的看著他,虛虛的張著雙手,打算隨時施以緩手。
蔣威在一群人擔憂的目光下慢慢站直了身子,笑道,“六娘也在!”
李昭忍不住笑起來。
蔣威也嚯嚯嚯的笑,笑得他孫子一臉疑惑。
老頭兒被他那蠢樣氣得瞪眼,還得給李昭介紹,“這是我第三孫蔣鍥,在外遊歷了五年,別的本事沒有,對這圩田略懂一二,清月湖的工程便是他設計的。”
“原來是蔣三郎,久仰大名。”對於人才,李昭從來都是十分敬仰的,尤其是對她不瞭解的領域的大能,更是高山仰止。她對圩田的瞭解僅限於,把湖或者沼澤圍起來造田,這樣的田地十分高產,其他有技術含量的東西就一點都不知道了。
蔣三郎拘謹一笑,“娘子折煞蔣某了。”
看出蔣三郎性格靦腆,李昭便不再將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如此一來蔣三郎大鬆一口氣。
李昭問,“這兒大概何時能收工?”
“再過半個月就成了。”蔣威眺望眼前熱火朝天的景象,“大傢伙都捨得下力氣。可惜今年的春耕錯過了,只能種點其他的作物,還得熬一陣苦日子。”
這田圩出來是給他們用的,若是還要偷奸耍滑,那就委實寒人心了。
李昭掃一眼滿臉慈悲的蔣威,失笑,“我這還有一些錢銀,支撐幾個月應該是夠的。”自從被老頭兒知道她很有錢之後,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被‘化緣’了。何況她帶回來的人,讓官府出銀子貼補,李昭不是很好意思。
“娘子心善,老夫替大家在此多謝娘子慷慨解囊。”蔣威咳嗽一聲,笑眯了眼。知道這位是個能掙錢敢花錢的主,遂他從來不客氣,手上銀子不太夠就來‘劫富濟貧’。李昭無奈的搖了搖頭,“蔣老是在寒磣我呢,是我不好意思給您老添麻煩了,這都是我該做的。”見他得償所願的高興樣,李昭忍不住逗趣,“以後若有什麼,您直接和我說,別和我逗悶子,要是我不明白豈不是誤了事。”
蔣威捋著花白鬍子笑,“娘子豈會不明白!”忽的正了顏色,“開春至今才下了三場雨,今年年景恐怕也不妙。已經有百姓在偷偷屯糧,最怕的是,情況繼續惡劣下去,怕是有銀子也買不到糧食。”
李昭收斂了笑意,眉頭微微蹙起來,老天爺不賞飯吃,她也沒辦法。
蔣威轉過臉來,正視李昭的眼,“百姓所求不過兩個字——溫飽,然而他們汲汲一生卻求不來,棉花能解決溫,娘子可有良策能解決飽?”蔣威不是很抱希望,但終究存了一線奢望。“娘子好好想想!”
李昭愣了愣,然後苦笑,她不是沒想過,可她不是袁大神,也不是機器貓!她有一些關於糧食的念頭,番薯玉米土豆,哪一樣不是高產易種。但是派了這麼多商隊出去,一無所獲,就算找到了,還得花好些年馴化。不是隻有人會水土不服,植物對環境依賴性更高
對上老人家期盼的目光,李昭滿嘴苦澀,斟酌了下用詞正要說什麼,一陣悅人耳目的歡笑聲遠遠傳來,一群七八歲的男孩女孩揹著個籮筐活蹦亂跳的迎面走來。
他們也發現了李昭和蔣威,互相撞撞腰,拉拉胳膊,圍起來討論了一會兒,接著卸下籮筐,全部倒出來,東挑挑,西撿撿,湊了兩筐。
其中最高的那個小女孩一手拎著一個筐跑上來,滿臉紅彤彤,雙眼亮晶晶,侷促的蹭了蹭腳,連話音都打著顫,“給,大人……和……和娘子的,謝謝,大人和娘子。”
李昭眨了眨眼,看著這個瘦骨嶙峋的小女孩,突然間覺得眼角有點發酸,忙撇開臉。
那小女孩似乎嚇了一跳,更加緊張不安。
蔣威經驗豐富,對著小女孩慈愛一笑,“這些蘑菇你們哪兒採的?”
“那邊。”
“那山上有野獸,別走得太深了。”
“……野獸能吃嗎?”
“哈,你還想吃它,別是它吃了你。不過估計也被吃了不少了。”
“會吃人啊!山裡的蘑菇已經被我們採完了,這陣子我們不會去了。大人,蘑菇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