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能爭取就爭取,若不能也只能算了,只嘆根基太淺。我這也是無奈之舉,我得讓他們別把目光都放在義學上頭。”李昭視線一掃,注意到一些人的臉色,沉聲道,“一個人把好處佔全了,其他人就要聯合起來對付你了。”
她這七年大半的心血都花在義學上,數量眾多的蒙學、還有培養專門人才的算學、律學、醫學、工學、農學等,並不只培養入仕參軍的人,甚至為避嫌把軍校的概念告知李徽,由他親理。與傳統的熟讀經史子集立志治國平天下不同,才到現在引起注意,真正是瘦田無人耕,耕開有人爭,真想要揍人。
入了國子監太學等於半隻腳踏進了朝廷,一比,她的義學也就不是特別出挑了,總能引開點注意力。
李昭又叮囑了一些事宜,並點了隨行的人,一直到了晚霞紅透,才讓眾人離開。
一直乖乖巧巧坐在一邊旁聽的李燁終於在李昭的示意下開口問,“姑姑既然這麼不放心這裡,為什麼還要堅持親自去,不放心世族,難道連庶族也不放心?”世族常道李昭牝雞司晨,禮樂崩壞,關係有點兒僵硬。可不是說姑姑和寒門庶族關係很好。
“同樣的一份菜譜,不同的人做出來的味道會一樣嗎?”李昭問。
“些微之處總有區別。”
李昭道,“所以我不得不親自去,一旦成了定局,我再想改過來就沒那麼容易。”李昭想了想,拿起硯臺往白紙上一倒,面前的白紙上出現了一堆墨跡,
李昭對李燁道,“在這張紙作畫難,還是在白紙上作畫難?”
李燁若有所思的看著白紙上的一團烏黑,“所以姑姑花那麼大的精力興學辦校,就是為了從小開始培養他們,讓他們更好的為朝廷為百姓做事。”李燁雖年幼但是自小就被李徽帶在身邊悉心教養,今年初開始李徽又讓他隔兩天來李昭處一天,知道的可能比很多人都全面。
李昭失笑,她最開始的動機可沒這麼深遠,那時候她想的是自家不能被當成傀儡架空甚至全家性命不保,所以要收縮世家權勢。直到李曦一番話才讓她‘高尚’起來。雁過留聲,人過留名,既然佔了天時地利人和,總要做點什麼才不虛度。
對上已經不算小的侄子認真的目光,李昭不要臉的點點頭,趁機道,“除此之外,還有一點是我自己的私心。讀書的本義是知榮辱明事理辨是非,世人皆愛讀書重經史子集,為何,因為只有學好這些才有機會入朝為官光宗耀祖,因為朝廷對仕人處處優待,以官為本、以官為貴、以官為尊。人性趨利,是以最聰明的那群人為了做官都去研究經史子集而荒廢了其他。大郎覺得這樣好嗎?”
李燁直覺不好,可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姑姑與先生說的太不一樣了,以至於他當場宕機,呆呆的看著李昭。
李昭揉了揉他的頭,“你覺得你二叔聰明嗎?他要是一心想著治國平天下會怎麼樣?”李灝在工部掛了個虛職,沒日沒夜的帶著一群技術宅折騰。
李灝帶人做出的霹靂彈、迷煙彈為攻城略地立下汗馬功勞,他還設計了更為省力的水車灌溉系統造福農業。二叔自然的是聰明的,但是讓二叔治理政事或者行軍佈陣,李燁下意識搖了搖頭。
李昭看李燁的表情就知道他明白過來,也不勉強他評價長輩,遂道,“可外人提起你二叔來,多是評價不務正業好奇淫巧計。然在我看來,他對百姓和朝廷的功勞,不比朝中大臣少甚至更多,這公平嗎?”
李燁又搖了搖頭,但自古以來的等級便是士農工商,李燁覺得腦子有點兒不夠用了。
“你二叔有李氏子的光環都如此,換做其他人只有更不堪,哪怕再勞苦功高,依然不被重視不被尊敬,那還有誰願意研究這些技術。這世上有多少天資聰穎的人將自己的才能浪費,而在不適合自己的路上狂奔最終淪為平庸,祿祿一生。若是讓他們在自己擅長的領域發揮本領,又會給天下帶來多大的福祉。雖前路荊棘坎坷,我總是想試一試,不做永遠沒結果。”
李昭的腦洞已經突破天際,她想在封建皇朝促進自然科學的發展,李徽和李湛她影響不了,小正太正合適。
小正太已經有點頭暈眼花的徵兆,李昭點到為止,笑道,“天色不早,我們回府吧。”
李燁昏頭昏腦的應了。
下馬後,李昭帶著李燁去正堂向徐婧請安,雙胞胎下了學也在那兒,兩人是去年秋天進京的。而徐婧六年前生下的七郎,週歲後過繼給亡故的二房李德為嗣子,一直養在隴西崔氏膝下。
雙胞胎見到李昭忙上前見禮,李燁又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