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照的樣子,也不敢怠慢,給阿菀福了福之後,突然想到阿菀的身份,臉色微微一變。只是這異狀都被她掩飾在恭敬之後,她側身對太子妃輕聲說道,“太子妃請先安坐,奴婢去給太子妃上茶。”她飛快地看了阿菀一眼,內涵十分深刻,胖糰子頓時心裡一凜。
她慢吞吞地把小身子藏在了四公主的身後。
“阿菀來見過皇嫂。”太子妃見阿菀怕了,這倒是難得一見。
想當初太子妃大婚第二天去給皇后請安,那隻胖糰子幾乎是滾一樣滾進了自己的懷裡,還沒有自我介紹,已經把胖爪子從心口往外捧了一下,口口聲聲心尖尖兒給了她了。
這樣不見外的小傢伙兒,卻單獨有些和大皇子妃生疏,太子妃覺得有些奇怪,卻沒有放在心上,笑著把阿菀拉過來,抱著這垂著大腦殼兒一臉垂頭喪氣的糰子對大皇子妃笑著說道,“這是韓國公府的安平縣主,不過皇嫂叫她阿菀就好。是個十分貼心的孩子。”
大皇子妃的目光疲倦地落在了阿菀的身上。
阿菀緊張地屏住了呼吸,微微抬頭,呆呆地看著她。
片刻,大皇子妃的目光卻慢慢柔軟了起來,垂了垂眼睛,虛弱地說道,“是個好孩子。”
阿菀覺得自己彷彿被拯救了,又彷彿有點難受。
她忍不住試探地伸出自己的胖爪爪,去摸大皇子妃落在床邊的枯瘦的手。
見大皇子妃並未拒絕自己,她扭了扭小身子,回頭看了太子妃一眼,見太子妃笑得十分溫柔,阿菀鼓起勇氣慢吞吞爬到大皇子妃的身邊去,親了親她微微蠟黃的臉,小聲兒說道,“否極泰來。病走走,病走走。”她揮了揮小爪子,彷彿是在把病氣都趕走一樣,迎著她怯生生的大眼睛,大皇子妃的眼裡閃過一抹黯淡的淚光,又多了幾分柔和。
“多謝你。”她艱難地抬手,摸了摸阿菀的胖臉蛋兒。
怎麼會有這樣寬容的人呢?
阿菀覺得,如果誰傷害了自己的話,她一定會遷怒,都不理睬了的。
更何況,能和搶自己夫君的女人做姐妹,又算什麼好東西呢?
“您不要再生病。好好兒的。”她伶俐勁兒都沒了,訥訥地垂著小腦袋說道。
大皇子妃微笑起來。
“阿菀的話就是我的話。皇嫂何必鬱結在心中,如今有好太醫,最好的良藥,什麼病治不好呢?”見大皇子妃眼底露出幾分黯淡厭世,太子妃心一橫,便沉聲說道,“若皇嫂還是如此,害了的何止是自己。還有你自己的兒子!”
見大皇子妃顫抖著看著自己,太子妃冷淡地說道,“皇嫂是個與世無爭的好人。可是與世無爭,也應該知道什麼該爭,什麼不該爭。說句誅心的話,如今大皇兄就對你的兒子無動於衷,這麼多日見都不見。若是連你這個當孃的疼他的都不在了,你也該想想,他日後怕不是皇兄與繼妃的眼中釘,除之後快。你當真忍心麼?”
“可是我又能如何?那府裡是那些側妃們的天下。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只是這日子我過得艱難。”大皇子妃便對太子妃垂淚說道,“殿下不將我放在心上,如今……”
她突然頓了頓,才繼續說道,“如今只盼著我趕緊死了,給繼妃騰地方,因此府中如今對我還不及對一個奴婢。皇后娘娘是個好心人,來了外頭也要我也來。我知道這身子不祥,可是也想著能多活兩日,因此才厚著臉皮來了。”
她不是不想好,只是大皇子府裡沒有自己的立錐之地。
失勢的正妃還不如一個在大皇子面前得寵的奴婢,下人們就先踩兩腳,沒有人服侍,把大皇子妃一個人丟在屋子裡不聞不問,外面卻在說笑,三餐都不給也是有的。
“你來的時候能強些,畢竟她們勉強還知道家醜不可外揚。可是你不來的時候……”
“皇嫂是御封的皇子妃,是陛下親自賜婚,她們安敢這樣作踐。”太子妃皺眉問道。
“御封的又如何?陛下總不能日日都看著他們如何對我。”大皇子妃沒有個靠得住的孃家,因此十分艱難,握著太子妃的手含淚說道,“我這身子一日壞似一日了。唯一不放心的就只有這個孩子。”
她哽咽了一聲,對太子妃說道,“若是我死了,這孩子如你所言,必定沒有活路了。可是若是隨便把他交給你,他好了壞了,恐怕都是你的不是。我不能那麼做。”見太子妃遲疑地看著自己,大皇子妃頓了頓,緩緩地說道,“我記得宗室裡有幾戶人家沒有子嗣,恐怕要斷了血脈。若是我當真有一日死了,求你幫我給陛下遞個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