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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部分

接下來一個轉折點,是庾沉月從樹上踩空了一腳溜了下來,那時候根本來不及他思考什麼,他衝了上去將梢頭掉下來的少女抱了一個滿懷。幽幽的木樨清香在他身邊氤氳起,那一刻,他忽然一怔。

他放下她就逃跑了,那一刻,不過是因為,他發現他的病似乎好了。

只要是他不排斥的女人,他就不會再覺得不適,當然前提是,他不排斥。

那晚回去之後,他嘗試著相碰別人,然而都徒勞無功,他開始反思,為什麼他不反感庾沉月?

“母親,”他無法跟別人親近,以為要他沒有惡感的女人,能說話的大約便只有桓夫人一人,可是臨到頭了,卻全然不知道應該怎麼說,無措地用手指扣著紫袖,在桓夫人詫異投來的目光之下,低聲道,“孩兒,好像心悅一個人。”

桓夫人立即換了一種“燒了五百根高香終於是得償所願”的目光看著他,儀容端莊也撐不住欣喜地問:“誰?”

桓瑾之的臉可疑地冒出了兩朵紅,他竟然還有忸怩的時候!他不是一直對女色不屑一顧麼!

“是,”他為難地扭過頭,“好像是,沉月。”

這些年,他和她的關係,便像是疏遠的兩個好友,雖然熟識,但始終不能更進一步。

桓夫人若有所思。

那庾家小女的名聲她是聽過的,聽說也是一個痴慕桓瑾之到骨子裡的痴人,她明白了,原來像自己兒子這般悶葫蘆,還非得死纏爛打才行。

但好在也算是門當戶對。桓夫人對這門親事自然是贊同的,即便並不是庾沉月,是身份還略遜一籌的適齡女子——她也就將就著將兒子先半賣半送了。她是真擔心他孤獨終老啊。

成婚之日,桓瑾之從庾府迎出自己的新婚妻子,沿著建康的街巷,頭一回摒棄低調謙和的君子風度,招搖過市了一把,他知道她的車駕跟在自己身後,那種感覺很奇妙……

明知他們之間一直都是不平衡的,是不對等的,這一刻的感覺卻是如此玄妙。

從發現可以碰到她開始,桓瑾之已經徹底變了,他開始思量著對她的感覺,能不能再進一步,如果進了,結果會有什麼不同,如果放任自流,會不會因為錯過而遺憾。前者讓他神往,後者,他發現自己想都不願想了。

不巧這時傳來了謝泓的死訊,他當時險些從馬背上摔下去,畢竟相伴二十載的情義啊……

庾沉月忽然從花車裡衝了出來,將下馬的桓瑾之一把扯入懷裡,一干人等,送行的,奏樂的,護衛的,驚呆地看著庾沉月撫著七郎的背,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庾沉月咬著他的耳朵,低聲道:“傻子,十二哥哥是什麼人,他自然是會栽一次兩次跟頭的,但豈會是那個毫無作為的皇帝?”

她今日也是一襲紅衣,和以往都不同,這色彩更豔些,更燦爛一些,襯得她整個人宛如璀璨的明珠一般,自火紅的淬鍊之中涅槃煥發,桓瑾之“嗯”了一聲,不管謝泓是不是真死,這一世,他絕不原諒他。

庾沉月扯了一把披帛,這時才想起自己的舉止有些不雅,這麼多人看著,難得紅了臉道:“派個人去問罷,我們在這裡候著。”她知道他不能放心。

事實上,庾沉月慶幸自己的夫君是一個重情重義之人,若非如此,她後半生還要兢兢業業守著他,不讓他的心被旁人奪走。

不過是一場虛驚。

桓瑾之從手下口中得知訊息,鬆了一口氣,但今日這婚典已進行了一半,即便是謝泓“身故”,也收不回頭了,他只能硬著頭皮,將庾沉月抱上馬。庾沉月的臉在一層蜜色的胭脂下燃開兩片潑墨般的濃霞。

“瑾之。”

“嗯?”

她背後的胸膛輕輕一震,隨著一聲“嗯”,有纖細的弱霧打在她光。裸的脖頸上。

她嬌笑道:“傻子!”

桓瑾之的手臂用力地收緊了,策馬越過這群人揚鞭而去!

一干人等,送行的,奏樂的,護衛的,驚呆地看著新郎將人拐帶而去,只留下一片虎虎的風聲……

原來沒他們什麼事了啊。

桓瑾之的御術是極高超的,一路顛簸,庾沉月也沒有覺得何處不適,他一直用一隻手臂將她緊緊地錮在懷裡,她想了想,突然說,“瑾之,我不想去你家了。”

“去哪?”他稍稍放慢速度。

庾沉月的纖手指向天邊那一抹燦爛的雲曦,回眸對他桃花露濃地一笑,“我聽說十二哥哥他們當時在野外洞房的,好刺激呀,我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