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
“那就好。”謝泓的聲音透著一種沙啞,很罕見,他漸漸鬆開手,“再敢跑,我會打折你的一雙腿,讓你只能在我身邊,永遠不能離開。”
聽著語氣也不是威脅,巫蘅驀地角色脖頸一涼。她哆嗦了一下,越過車轅跳了下去。
甚至不敢再看身後的謝泓,對身前的幾個部曲擠了點虛偽的笑容,心驚肉跳地往外走。
她簡直要懷疑謝泓是不是沿途被人掉包了,他從不曾威脅過她的。
柳叟見巫蘅臉色有點蒼白,試探地問道:“女郎,怎麼了?”
巫蘅的雙唇抖了抖,她驚愕地望向柳叟,原來不知不覺已經走到這邊了,她回眸一望,那邊謝泓的車駕也已經遠去,瀟灑得不帶走半點雲翳。
一定是哪個地方不對。
巫蘅抹了把臉道:“沒事。”
好不容易捱到回府,幾個僕人前前後後地佈置著,她才不過離開不到一個月,就彷彿久別重逢,王嫗在園中搬了幾株鮮妍明媚的花卉,花期尚佳,修長的花枝紛紛揚揚地散著芬芳。
巫蘅把王嫗單獨喚入自己的房內,用被抵著房門,以一種極緩慢的語調問道:“嫗,你可認識劉敬?”
王嫗一愣,像是被駭了一跳,巫蘅心思一沉,果然還是有問題麼?
“嫗怎麼這般反應?”
這一定是不太好的預兆,王嫗冷靜下來,她無奈地小聲道:“這還是我無意之間發現的,夜裡偶然路過女郎房間時,女郎夢囈了,喊的正是劉敬。”
巫蘅血脈逆流一般,直直地僵在原地,怔愣道:“何時起的,我怎麼不知?”
“這個我也不知道,我發現時,那時女郎險些被大女郎的人侮辱,那是在那事之後了,女郎心思細膩又沉穩,什麼話都不說,什麼苦也不說,所以夢裡會有夢囈,我也不覺得奇怪,只是女郎這麼一問,我倒想起來了,這個劉敬究竟是何人?”
巫蘅咬了咬唇,“嫗先說,我夜裡說了些什麼?”
她無比確信一點,那就是謝泓已經知道了,這些日子以來她們同吃同睡,她夜裡夢囈露了原形。
王嫗為難地咬牙道:“女郎,那些話,恕老奴無法口述。”
原來羞恥到了這種境界,連王嫗這種見多識廣的老人都……
她想淚灑當場,謝泓到底都聽見了些什麼!
她怎麼從來不知道她有說夢話的癖好!巫蘅眼眶一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王嫗也有點心急,卷著湖藍的襟袖低聲道:“我用筆寫下來罷。”
這也不失為一種辦法,巫蘅挑起了燭花,王嫗為難地看了眼站在近處的巫蘅,背過身,提著筆在紙上寫了良久,彷彿中途都害怕巫蘅看到,最後把筆擱在榻几上,匆匆道:“老奴告退了。”
巫蘅驚奇地看著王嫗逃竄似的往外走,難道真的——
她徐徐地偏過頭,月光被王嫗推門的動作傾灑了進來,窗欞精緻,篩下一地零落碎玉,巫蘅抱著一顆不論什麼都能接受的決心走到榻幾邊,王嫗將紙摺好了,她伸手拾起來,謹慎地一點點拉開。
碎紙的摩擦聲窸窣得讓人耳朵發癢,王嫗的字只能算好認,巫蘅順著行讀下來,臉色一道道青完了!
“劉敬,你這個混賬,你敢這麼待我,遲早我得了勢,閹了你這小人!”
“你喜歡虐待女人,我一定上妓。院找天下手段最狠、相貌最醜的女人糟蹋你。”
“明明是你高攀不起,我嫁你是我運道不好,你憑什麼……”
……
巫蘅哆嗦地仰倒在榻上。
她竟然自己都不知道,原來前世被逼著嫁給劉敬,她心裡有那麼多怨言。可是她記得前世的自己被巫嬈的手段磨平了性子,後來便一直忍氣吞聲備受煎熬,原來是被逼得太狠了無處發洩?
等等……
“我嫁你是我運道不好……”巫蘅反覆地把這句話看了幾遍。
這時她想明白,謝泓一定也聽到這句話了,巫蘅想捶床大哭。他怎麼不追問到底,她敷衍搪塞了回去,在他那裡就徹底了結了?
巫蘅又哭又笑,她會不會一輩子都無法在他面前洗白了,巫蘅發愁地睡了一夜。
翌日王嫗要為她準備盥洗的水盆,卻發覺房裡不見了人影,她愣了愣,想到昨晚寫的字,女郎也覺得害羞不肯見人了,說實在的,每晚聽到女郎那些話,她自己都老臉發紅。平白一個清秀女兒家,平素裡雖然不拘了些,但端莊嫻靜還是有幾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