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要誤你正事。”玉引無奈而笑,一拽他,又說,“我可聽說了,你近幾日都是起了床就開始忙,一忙就忙到深夜,昨兒個就睡了兩個時辰。這怎麼行呢,日子久了哪兒受得了?”
她說完,孟君淮冷眼掃到了楊恩祿面上,楊恩祿心虛低頭:“爺……”
“你別瞪楊公公。”玉引眉頭皺得更緊了些,“要我說,有些人不見也沒什麼。我知道你顧著宗親間的面子,可把自己熬壞了也不值當是不是?再者,那些只想從這兒求顆定心丸的倒不打緊,若想借著你從皇上那兒討點好處呢?你人都見了,總有一兩個不好駁的時候。”
聽她這麼說,孟君淮一喟:“我近來也是頭疼這些呢。”
按道理說,他一個閒散王爺,並不該有忙成這樣的時候,可事實是,打從變天那日開始,逸郡王府就被踏破了門檻。
來的人裡朝臣少、宗親多,上門的原因大致也就那麼兩類——一類是當下正炙手可熱的宗親,近些年可能難免和東廠有些說不清楚的關係,怕觸怒聖顏,來他這新帝的親弟弟這兒探探口風,也就是像玉引說的,求定心丸。另一類玉引說得也沒錯,有那麼一撥近年來愈發混得不濟的旁系宗親想透過他往上走走,一個個都滿臉堆笑地跟他說,您瞧啊上數幾代咱也都是本家兄弟,現下皇上登基,我想去給磕個頭,您給引薦一下唄?
頭一種不難辦,難辦的是第二種。就這些有的沒的的人,他要是敢答應下來往乾清宮裡帶,大哥得抽陀螺似的把他抽出來。
可是拒絕吧……又並不是很容易,就像他們說的,上數幾代都是本家兄弟,他這兒要是把人轟出去了,沒準兒明天京裡就都得說他不顧情分,這好聽嗎?
玉引看著他愁眉苦臉,一哂,道:“我知道你不好辦,剛讓人往宮裡遞話了,母妃傳咱帶著孩子們一道進宮去陪陪她。”
孟君淮禁不住一皺眉:“你怎麼擾到母妃那兒去呢?”
“咱也不給母妃添麻煩啊,進了宮只是去陪陪她,同時還躲個清淨,不好?”玉引反問。
孟君淮想了想,也算是個法子。
他最近沒敢借進宮避事,是因怕這突然發生的變故弄得宮裡也不安生,不想給母妃再多發愁。但現下既然母妃自己答應了,那看來情況還可以,走一趟無妨。
於是,次日浦郡王世子孟時禇怒氣衝衝地殺到逸親王府找他六叔求助的時候,就感覺自己被六叔玩了個空城計……
孟時禇怒火中燒,盯著府門瞪了半天,一揚鞭策馬走了,一路痛快馳騁,卻意外地越馳騁火越大!
他真不明白這是為什麼,大伯登基,把二三四五幾個最年長的兄弟全繞過去了,從行六的逸郡王開始封親王,封到九、隔過十,又封了他十二叔。
孟時禇花了一天一夜去說服自己皇上這麼做是有道理的,但是說服來說服去,還是生氣!
皇上先不封二伯五叔他能理解,因為二伯五叔的母妃出身都低些;不封四叔他也明白,因為四叔是當今太后所生,太上皇嫡出的兒子,大伯皇位尚未坐穩,不能太抬四叔。
但是!他爹浦郡王可既出身不低——是貴妃所生,且又不是嫡出!繞過他爹憑什麼啊!
孟時禇怎麼想都覺得父王這是被他的親十叔給牽連了,心裡特別替父王委屈。父王和十叔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不假,但是十叔悶聲作大死的這些年,把他父王也氣得夠嗆啊!父王沒跟著弟弟折騰啊!
孟時禇覺得大伯這麼連坐很不講道理,就想找個叔叔進宮去幫父王說說話,沒想到策馬馳過半個京城,聽說六叔去向定太妃問安去了。
這節骨眼上問什麼安啊!一看就是躲人呢!
孟時禇回府時都還一肚子火,下馬後揚鞭狠抽了一下地才扔下鞭子進去,迎過來的小宦官硬著頭皮告訴他:“王爺請您去堂屋……”
孟時禇進了門,當頭砸過來一句:“跪下!”
孟時禇抬眼瞧瞧父親,撩起衣襬跪下不吭聲。
浦郡王看著他就來氣:“歲數不大脾氣不小,知不知道現下是什麼時候,敢為這點破事去你叔叔府上鬧,你找抽是吧!”
孟時禇緊咬著牙關挨訓,眼眶都紅了就是沒哭。等著父親罵完,他立即道:“父王覺得我不該去嗎!早些時候十叔看您不順眼,現下皇上還拿這層關係給您臉色,這不是讓您受夾板氣嗎?!”
“嘿你小子!”浦郡王拍案而起就要揍他,旁邊坐著的平郡王趕緊把他攔住:“三弟三弟……”
平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