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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地紮營的命令很快被傳達下去。
按照護國軍的傳統,每到一地凡逗留時間超過一個時辰,那就必須紮營,修築防禦工事。潘岳雖然不認為會在這裡遭到太平軍的攻擊,但對於護國軍的一貫傳統,他卻也和其它所有從湘楚軍校畢業的學員一樣,不折不扣地予以執行。
大炮的架設和拆卸裝車雖然麻煩,但潘岳也不知道會在這裡逗留多久,本著平時多訓練戰時少流血的精神,他還是下令修築炮陣。
戰士們迅速開始忙碌起來,有的搬運炮彈,有的拖拉騾車,有的挖掘暫壕,有的則忙著平整夯緊地面,以便承受大炮的重量,跟隨炮團一起行軍的遊學勤等人本不屬於軍隊,自然也不會有人來命令他修築工事。
看著別的戰士們忙得熱火朝天,就遊學勤這十幾個科技司來的人站著沒事做,自然也就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雖然是科技司的人,但遊學勤他們多少也還知道一些軍事常識,對機槍的效能更是瞭解不少,這玩意雖然威力巨大,但必須保證視野開闊,在射擊的前方不能有什麼射擊死角,否則,這玩意也很難發揮什麼作用。
遊學勤看了看附近的地形,都是一望無垠的平地,應該說非常適合機槍作戰,尤其是前後各一塊凸起的小高坡,更是理想至極的機槍陣地!如果將機槍架在小高坡上,前後一堵,就算有成千上萬的敵人來進攻,只要機槍子彈沒打光,槍管沒打變形,包管敵人來多少死多少。
遊學勤就跑去找潘岳,要求在兩個小高坡上修築機槍陣地。
對於機槍的威力,潘岳早在在九江指揮部的時候就已經見識過了,這玩意戰時能派大用場,在行軍路上抓緊時機多訓練訓練也沒什麼壞處,便派了一個後勤連給遊學勤,幫助修築機槍陣地以及搬運子彈什麼的。
正在緊張地修築防禦工事的護國軍將士自然不知道,本來只是例行公事的野外紮營作業,卻徹底地改變了一場戰爭的勝負,從更遠更廣的意義上講,甚至改變了整場護國戰爭的勝負!因為就在這個時候,就在十幾裡外,一支龐大的太平軍正在向著這裡氣勢洶洶地猛撲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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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山重在太平軍中是一名老兵了,金田起義的時候他就已經追隨在楊秀清身邊東征西討了,從廣西一路殺出來,經歷過的大小戰鬥足有三百餘次,光是身上留下的傷痕就有一百多處,真正堪稱身經百戰的老兵了!
以韓山重的資歷和戰功,早應該當上丞相、檢點,至少也應該是指揮了,可事實上,到現在為止,他也僅僅只是一名普通計程車兵而已!但是,他雖然只是一名普通計程車兵,可在戰士們心中的威望,卻遠遠地超過所在部隊的卒師、旅師甚至是師帥。
韓山重身上的每一道傷痕,就代表著一場殘酷的戰爭、一個悲壯的故事!
“小子,你知道老子臉上這道疤是怎麼來的嗎?”
沉悶的行軍途中,韓山重炸雷一樣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震得已經有些氣喘吁吁的戰士們瞬時提起精神,豎起了耳朵,因為他們知道,韓山重又要向大家講他身上傷疤的來歷了!一道傷疤就是一個故事。
“1853年永安突圍前,老子已經是指揮一百多人的兩司馬了!可突圍之後,老子卻又成了跟你們一樣了。”
前後左右的太平軍將士們鬨然大笑,這人一放鬆,因為長時期急行軍帶來的疲勞頓時就減輕了不少,腳步也輕快了起來,這一股太平軍加快了行軍速度,別的部隊不甘落後,自然奮力跟上,不經意之間,韓山重便讓太平軍的急行軍速度又提升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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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漸地黑了下來,派在三里開外的護國軍哨兵卻是不敢有任何放鬆,不停地凝目搜視四周寂靜的曠野,任何可疑的情況都要仔細分辨上半天,直到確定沒有可疑情況後,才敢移開視線。
在距離哨兵百米開外的一顆樹上,濃密的樹冠裡,正有一雙灼灼的眼神盯著他!
這也是護國軍的哨兵,前面是明哨後面是暗哨,這也是護國軍軍規裡明文規定的一貫傳統,有時候,區區一個暗哨卻足以挽救整整一支軍隊!在湘楚軍校軍事歷史課上,教官跟學員們講過的類似戰例不下十個。
曠野上的哨兵轉了個身,將端在手裡的步槍背在肩上,抱住雙肩跺了跺腳,這晚風吹過來竟然還有些涼諒的,早知道就多穿些衣服了!在哨兵沒有留意到的背後不遠處,有兩條緊緊貼著地面的模糊黑影正在向他緩緩蠕動。
那是兩名太平軍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