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女子面上有數道毒痕,形容可怖,可是她的眼睛清亮秀麗,只要看到這雙眼睛,閔老太爺就已經認出她是誰。
他面色急劇變幻,最後又坐回到太師椅上,按下心中驚濤駭浪,只換了一副沉重表情,嘆道:“術香,你沒死。”
術香是閔後身邊的大丫鬟,她之於閔後,就類似於關嬤嬤之於趙老夫人。
閔家嫡女,十歲之前家族就會擇一死士暗衛充作丫鬟放在她們身邊,無論是在家,還是出嫁後在夫家,閔家無命之時,這丫鬟便是小姐的忠僕,閔家有命之時,她們就須得聽從閔家之命。
她們自幼身上都種了一種藥,無藥引催發可終身都不會發作,平日也並無妨礙,甚至對她們習武反是有些助益,只是一旦催發藥引,就會毒發如萬蟻噬身,痛苦不堪。
但所有閔家女,無一人知道自己身邊最信任的丫鬟最忠誠的人其實並非自己。
閔老太爺對術香說完這句話,就看到穆元禎也從內室掀開簾子走了出來。
他面色晦澀,對穆元禎道:“陛下,原來你找到了這個丫鬟,那麼,她是如何跟你說的?今日,弄這麼一出,其實最終就是要定下我害死你母后的罪名嗎?”
“你母后之死,的確是我們閔家累了她,阿嬣也是因著你母后姑母,閔家人的身份,這才近得了她的身,害了她……。你若怪我,我都願意受著,可若是說我一手主導了你母后的死,陛下,她是我的親生女兒。”
穆元禎走到首位,坐下,除了玄伍,廖斷亦站到了他的身後。
他聽到閔老太爺的話宛若未聞。
走到堂前的術香突道:“將軍,您不想知道先後娘娘她,臨終前說了什麼嗎?”
閔老太爺再看回術香,肅然道:“術香,當年閔家的確不該對你下追殺令,趕盡殺絕,你心中有所怨恨,也是正常的,但你該知道,敏華已過身,你堅持要將阿嬣毒殺敏華一事稟告高宗皇帝,我不得已才……”
術香搖頭,面無表情道:“將軍,您過慮了,屬下乃閔家死士,怎會對您,對閔家有絲毫怨恨之心,是屬下跟隨先後娘娘多年,犯了死士大忌,對先後娘娘動了惻隱之心,違抗了您的命令……”
“術香!”閔老太爺突然厲聲喝止了她。
術香跪下,面上仍是毫無表情,但眼中卻是滴出淚來。
她道:“將軍,您不必再說了。娘娘臨終前,因為屬下知道她已必死,不忍她死前都不知道真相,亦不忍她對兩位殿下毫無安排,讓兩位殿下置身危險之中,所以便將真相告訴了她,如此,皇后娘娘才求了高宗皇帝,重新佈置了兩位殿下身邊的護衛和服侍之人。”
閔老太爺震驚,盯著術香的表情像是要吃人。
難怪慶源帝和穆元禎身邊明明有不少閔家之人,但這麼些年來,卻從來不能左右兩人的成長,沒有讓兩人完全的親近閔家。
他只當是高宗皇帝對閔家戒心太重,在慶源帝和穆元禎身邊按下了太多人的緣故。
卻不想還有自己女兒的手筆!
這個賤婢!
術香卻還沒有說完。
她繼續道:“為兩位殿下故,皇后娘娘沒有告訴任何人真相,包括高宗皇帝。但閔家如此,皇后娘娘豈會不憂慮兩位殿下的將來,所以她亦留了兩封書信下來。”
說到這裡,術香眼中終於劃過一抹痛色,她道,“但就算到那個時候,娘娘亦沒有報復閔家之意。她將書信交給了奴婢,道若是將軍您無害兩位殿下之心,就讓這兩封信永不出現,若是將軍害了娘娘她還不夠,定要傷害兩位殿下,娘娘就請屬下將這兩封信交給兩位殿下。”
術香從來沒告訴閔後她身中秘毒,若是她知道,也不知道閔後她還放不放心把這兩封信交給自己。
閔老太爺盯著術香,眼中的怒意像是要把術香熾成灰。
她怎麼沒有死?派了那麼多人追殺她,催了她身上的毒性發作,竟然沒有弄死她。
大概正是因為覺得她在山林毒發,才會以為她必死無疑,這才疏忽了。
可是不管怎麼樣,所有事情都不可能再反轉。
閔老太爺終於頹然坐下,面色灰敗,但他靠在椅背上,閉了眼睛良久,面色卻是慢慢又平靜了下來。
再睜開眼時,眼神已恢復深井無波。
他對著穆元禎道:“所以,你已經得了那兩封書信?”
穆元禎抬起手至桌上,將手上的兩封信放下,往前推了推,玄伍便上前,取了信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