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的他,帶著秘密永遠的封口吧。作為家族之長,他只求慕家能存續下來。
“雲華,我早就說過,你有一雙讀心的眼睛,如果不能好好利用,會成為傷人的利器。我勒令你,不要再猜下去,否則就是對列宗列宗大不敬!”慕長業揮袖指向四個龕中的牌位,指尖冰涼。
“為什麼慕家人不能與官府有瓜葛?為什麼我和大哥不能科考入仕?為什麼爹會在京城有親信?難道說,我們是某場奪嫡鬥爭中被降罪趕出平陽的皇室血脈??”
兒子的話句句露骨,直逼慕長業的心臟。他深知,他是無論如何都瞞不住慕雲華的。此事已經捅出了一個窟窿,就算他閉口不提,雲華也不會就此不管。他扶著圈椅,緩緩站起身來,他決定將一切都告訴他。
慕長業環視著紅木頂梁的高大宗祠,深吸了一口氣,“倘若我們真是因為奪嫡失敗而被逐出京城,天華就算被降罪,也不會音訊全無。”他停頓了一下,才迎上慕雲華的目光,“皇帝會如此忌憚我們一脈,是因為——”
慕雲華只覺得整顆心都懸上了天,不再受自己控制,他屏氣凝神聽著父親接下來的話。
慕長業又將目光投向一個個牌位,這些牌位就像生了眼睛一般,彷彿也在回望著他。慕長業覺得他感受到了前輩們的氣息,他們似乎默許了他的行為。
“我們才是高祖的後代,大慕皇室的正統。”
……
天奉元年,高祖推翻前朝暴虐統治,由此開創大慕天下。高祖在位二十餘年,勵精圖治,身邊聚集著許多開闢江山的心腹重臣。
天奉二十二年,高祖駕崩,其膝下只有兩個兒子。依天子遺詔,高祖幼子即位,是為顯宗。
顯宗忌憚其兄長大權在握,不惜設計戕害手足以維護自己的皇位。大約是孽事深造,顯宗因此命福淺薄,只做了八年皇帝就突染時疾,一病不起了。然而,顯宗重病之際還沒有任何子嗣,眾臣紛紛上表另立他人。大好的江山如何拱手他人?急火攻心之下,顯宗的病情愈發嚴重。彌留之際,他只得欽點了慕氏遠親的一個剛剛加冠的孩子,過繼到中宮皇后名下,立為太子。
然而,就在顯宗駕崩後不久,當時已成為太后的皇后,發現顯宗的一個寵妃竟然已有身孕兩月!過繼來的孩子,雖然才到弱冠之年,卻處事決斷,手段之狠厲不遜於顯宗當年。昔年追隨高祖的老臣都已年事斑駁,在朝中撐不起氣候,新帝便趁機迅速栽培起自己的力量。
太后眼見太妃的肚子越來越大,深知不能再將她留在宮中,否則母子俱損。為保先帝遺孤,太后只能設計將太妃送出宮去。然而此事卻被敏感的新帝察覺,新帝得知後,震怒不已,大斥太后。太后威脅新帝,如果他敢對太妃母子不利,她必會讓朝野盡知先帝遺腹子一事,到時候新舊勢力引爆衝突,勢必會帶來災難。新帝思慮許久,深覺自己根基未穩,便答應下來,條件就是遺腹子及其後代,永世固居戊庸邊關,不得踏進京城半步,更不得入職為官。否則,就算天下大亂,他也要誅滅他們全族。
元豐初年,太妃的孩子降生在戊庸,也當真是一個男娃。
自此,高祖在世間尚有嫡出後代一事,便塵封成只有歷代皇帝和歷任慕家族長所知曉的秘密。
……
慕長業將所有事情都講給了慕雲華。這番坦白過後,慕長業就像是經歷了一場凍霜一般,整個人都失去了力氣。
“雲華,這下你知道為什麼我斷定你大哥他——”他哽咽住,“近百年了,這件事還是能成為有心之人打擊朝廷的利器。如果依照當年武宗與德懿太后的約定,我們慕家瀕臨死期。”
“不。如果皇帝對咱們慕家起了殺心,必不會等到現在還不動手。或許大哥還活著——”慕雲華垂下目光,思索讓他頭痛欲裂,片刻後,他抬起頭,斬釘截鐵地說道,“爹,我要去京城。我必須去京城。”
“雲華!”慕長業一聲高喝,打斷了他的話,“你非要這麼糊塗嗎?!你去了京城,還是和你大哥一樣的下場!”
“大哥決意參加殿試一事,我從頭至尾都知情,大哥出事,也有我的責任。爹,我不能放棄他!只有打探到他的下落,生死不論——我餘下的人生,才能心安。”慕雲華跪了下來,他沒有一刻比現在更加堅定,他清楚自己的選擇。
“難道我說這些都白說了嗎?慕家人永世固居戊庸,不得踏入京城半步!雲華,如若真如你所說,皇帝暫時還未有殺心,那你一旦去了京城,只會讓皇帝確定殺心。你想害死全族的人嗎?你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