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鬆了鬆,一念之下,她咬牙推開了酒杯。
不,不要,她不要再做弱者。這一次,她不需要別人拯救,她可以自救。就算日後免不了一死,那也是日後的事情。如果現在就放棄,那就真的連一絲希望都沒有了。
就讓毒酒殺死軟弱的那個她吧,她決定要為自己爭一個未來,如果可能,她也要為白家爭一個未來。
白芷站起身來,揚手將毒酒潑了出去,她凝視著地上的一灘水漬,靜靜攥緊了繡拳。
進宮,她要進宮,她也要活下去。
……
一個陰霾的午後,白璟回到了戊庸。
馬車停在白家藥堂跟前,他看著熟悉的門楣,異樣激動。京城裡發生的一切都如夢一般,遠遠拋在了身後。他知道,這裡才是他的家。
還未進家門,就有三三兩兩的路人認出了他,大家看到白老爺回來了,都熱情地湊上來噓寒問暖。
白璟感受著家鄉人的熱忱,心底的情緒更加翻湧,他淡淡的笑了出來,回身扶住了孫蘭芝。
然而,有兩個路人不經意地提到了前些日子白蘇擅離職守的事情,害得病人昏迷了幾個時辰。白璟聽了,不禁皺起眉頭,反覆詢問此事當真。路人們閒聊了幾句後,也都不再耽誤白老爺進屋,很快,他們就散去了。
“爹!”
白蘇飛奔出來,聽聞白璟回來後,她一直在強忍著淚水。然而,當她看到父親冰塊一般嚴肅的面孔時,她徹底怔住了。
她頓下腳步,不敢上前,濃濃的陌生在父女之間蔓延著。
“爹…………”
白璟依舊怒目注視著白蘇,嚴厲勁兒上來,“蘇兒,你為什麼招呼都不打就棄病人而去?如果病人有了三長兩短,你負得起責任嗎?我不止一次的教導過你,擅離職守,是從醫之人的大忌!而且,你還是為了慕雲華一個病人。”
白蘇愣住,她終於明白過來父親如此生氣的原因了。鋪天蓋地的委屈湮沒了她,她搖了搖頭,退後一步,“爹,這就是你回來後,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嗎?為什麼你不問問這段時間我過的怎麼樣?!為什麼你不問問我娘過得怎麼樣?!”她無法遏制的歇斯底里起來,淚水洶湧中,她幾欲暈厥。
“從醫的原則不能廢,何況,此事與我關心你們母女並不衝突。”白璟著實被白蘇突如其來的嚎啕嚇住了,在他印象中,白蘇雖然性子倔強,卻根本不衝動。
白斂趕緊上前扶住了白蘇,他寬慰道,“好了,妹妹,我先扶你進去。”
白蘇猛地甩開白斂,她已經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了,“為什麼你們沒有一個人問我,我娘去了哪裡?!爹,夫人,大哥,難道你們看不出嗎?我娘她不在,我娘她已經不在了!!”她指著屋內的方向,柔弱的身子因為用力而前傾著。
“什麼?”白璟只覺得胸腔一陣緊縮,他不敢相信地握住了白蘇的雙肩,“蘇兒,你娘她…………”
白蘇又退了一步,推開了父親的雙手,她冷冷地望著父親,“是的,她死了。”
她細小的瞳孔裡像是燒著火焰,白璟還是忍不住渾身哆嗦了一下。這麼說,她一個人獨自承受了這一切?他慌亂蒼老的雙手懸在半空中,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孫蘭芝也震驚了,事實來的太突然,她到底該對白蘇這個孩子說什麼好。如玉畢竟和大家一起生活了許多年,聽聞她離去,孫蘭芝的心也揪揪地痛。
“難道從醫就註定了必須要將陌生人置於至親人之上?娘中毒而亡的時候,爹又在哪裡?爹對娘履行了您所秉持的原則了嗎?慕雲華是白家的恩人,我救治恩人有錯嗎?!”
“這如何同日而語?如若你娘陷入危險,我必定會傾盡一切救治她!白蘇,就算你憤怒,也不能如此對長輩放肆無禮!”白璟在氣頭上,不過他並不是氣白蘇,而是氣他自己,氣他沒能見到如玉最後一面。
“娘已經走了,說什麼都沒有用了……如果,為了不相干的人而放任自己在乎的人就是爹所謂的醫德,對不起,爹,我做不到。”
白璟心疼白蘇。如玉的事情,他無可奈何,也十分自責。逝者已矣,他不希望白蘇因為這件事情就迷失自己,辜負他對她的期待。“你不是為了他是恩人,你是因為他是慕天華的弟弟!蘇兒,你從前不會這樣頂撞我的!”他的話充滿了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我就是為了他!”脫口而出的一句,讓白蘇自己也驚在當場。
別人並沒有聽出這句話的玄機,白璟也只當是白蘇頂撞慣了,每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