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兩步,後來乾脆轉身跑開了。
當晚入夜後,藥堂裡清淨了許多,白蘇靜靜跪坐在母親的靈前,卻止不住地胡思亂想。白天,在聽聞慕雲華就是方帕的主人後,白蘇確實震驚到了。她一直心心念著那日的大雨之恩,想不到那個人竟然就在她的身邊。
“娘,這世上真有緣分嗎?”白蘇靠在靈臺的一角上,自言自語著。
夜清清冷冷的,白燭的火焰不住地跳動,白蘇有些睏倦了,她半眯起眼睛,又低喃道,“娘,女兒有好多心事想和你說,有好多話想跟你聊。你會聽得見嗎?”黑暗的夜彷彿能吞噬掉一切聲響,在寂靜中,白蘇的眼角滑下了一滴淚。
“娘,你和爹是媒妁之言,還是一見鍾情呢?應該不是媒妁之言吧,從來沒聽娘提過外婆家的人呢。是爹喜歡上了娘嗎?爹年輕的時候是不是十分英俊?他在太醫院身居要職,一定吸引了很多官宦家的女兒罷。娘,你放心,我會照顧好爹,我會做白家的好女兒,就如你臨終前叮囑的那樣。”
靈堂外的夜空,銀蟾在天際播撒著清輝,偶爾有一朵暗雲飄過,遮住了月色。
“小姐。”半夏怯怯的聲音從正堂外響起,她今天被白蘇罵慘了,現在跟白蘇說話還心有餘悸。
白蘇有些後悔白天對半夏的態度,她站起身來,主動牽上了半夏的手,帶著她走到了院落裡的桃樹下。
兩個女子沿著樹根坐了下來,都環著自己的雙膝,怔怔出神。
白蘇醞釀了一會兒後,打破了尷尬,“你知道我無心攆你走。”
半夏猛然點頭,如小雞啄米,“半夏對不起小姐,我說話口無遮攔,在吉祥面前胡亂編排他的主子,就算被攆了,也是我應得的懲罰。”
“半夏,或許昨晚的一些事情讓你對我和慕公子有所誤會。我想向你澄清,我和慕雲華真的沒什麼。如果當真有什麼,我也不會瞞你。”
半夏承認,“我知道,是我誤會了你們的關係。可是,小姐或許對他無心,半夏卻覺得慕公子他似乎已經對你有意了。白天你走開之後,吉祥告訴我,慕公子為了你特意走了一趟馮府,就是那個死掉的馮大的馮府。我聽吉祥的意思,這個慕二公子從來都是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人。他為人冷淡,不喜交涉。小姐,他願意為了你三番兩次的違背自己的原則,這說明了什麼?”半夏一口氣說了許多,她希望這次的聊天能幫助白蘇明白一些事情。
白蘇怔住,他竟然為了她不聲不響地去了馮府?怪不得最近馮家一點動靜都沒有,她還以為是他們良心發現,想不到竟是慕雲華在默默幫她。白蘇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她開始仔細地回憶,回憶她和慕雲華之間的一切事情。當所有事都縷清之後,白蘇的心情已經無法用震驚來描述。她一直以為她與慕雲華只是萍水之交,想不到他做的遠比她知道的要多得多。
可是,這件事又不是沒有別的解釋。白蘇茫然著搖了搖頭,否定掉半夏的猜想,“他應該只是因為天華的關係,才會三番兩次的幫我。半夏,還是不要亂猜了。”
白蘇說的並無道理,半夏沉默下來,主僕兩人都未再說話。
兩日後,如玉的大殮結束了。白蘇雖然心情依舊低落,藥堂卻還是開始正常營業了。當晚,在青之的張羅下,白家在品川閣包下了一個雅間,請來了慕雲華,吉祥還有小根子,算作答謝。
小根子這輩子都沒進過品川閣一步,這個酒樓裡面的華美裝潢和誘人美食實在是讓他大開眼界。他一邊不停地往自己的碗裡夾菜,一邊對著白蘇連連道謝,“白蘇姐你真好,能有今天我覺得自己沒白活一場。”
半夏和吉祥聽見小根子如此實成的話,都笑了出來。白蘇拍了拍小根子的肩膀,道,“別謝我,是你青之哥張羅來的這裡。原本我是打算在家為大家準備一桌酒菜的,不過品川閣的菜式畢竟比我的手藝好很多,我也就沒有弄巧成拙。”
慕雲華剛斟了一盅酒,他頓下手中的動作,隨意跟了句,“這幾天你一直累著,也不該親自下廚。”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半夏和吉祥忍不住交換了眼色,又同時偷瞄了一眼白蘇,卻見到白蘇的神情十分自然。青之為慕雲華添上酒,熱情地道,“雲華兄弟,謝謝你這三天來一直在幫我們。我雖人微言輕,但也想代表白家向你致以感激。”
慕雲華淡笑著接過酒盅,他正要拂袖同青之一起喝酒,卻被白蘇按了住。
“等等,”白蘇從一旁拿來了一個空酒盅,“算我一個。”她立刻挹了一勺溫酒給自己,也仰面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