拽緊了馬轡頭。
白決還立在石岸上,他拱起雙手回應,“後會有期。”
錯落的馬蹄聲響起,濺起了圈圈泥土。慕雲華望著迂迴蜿蜒的前路,回想起曾經在慕家,張娥姨媽拿著白蘇的八字前來說親。那時候,他還並不知道那是白蘇,就將八字退了回去。如果一切能夠重來,他當時一定果斷答應。
可是人世間能有多少個如果呢?
——“是你。”她醉眼朦朧。
——“不勝酒力還要飲酒,醉了的滋味可好受?”
——她晃了晃腦袋,笑了,“我沒醉,我還清楚著,我知道是你在我身邊。”
——她又補了一句:“我知道那天晚上,下著大雨,是你,是你在我身邊。”
……
從別後。
憶相逢。
一個月後。
“知道麼!今兒可是大日子。”
“是啊,太醫院第一次有了女醫官,新上任的副提點大人也在今天到任。”
“你說有沒有可能是白決?如今太醫院又是他們白家的了。”
“不像。我看更像是白蘇。畢竟人家是公主,有陛下的無上恩寵。”
“你們都胡說。我看是沈濟生大人,畢竟沈白兩家交好,他又醫德醫術兼備,是太醫院的長者了。”
“你說的有道理。”
議論的聲音此起彼伏,所有的御醫醫官都聚集在了一起,提舉司裡面亂作一團。
“白決!白決來了。”一個人指著剛剛現身的白決,聲音激動。
“吵什麼!他來的跟咱們一樣早,一看就不是副提點。”另一個聲音響起,被白決聽見。
白決走了上來,向他們打了招呼,自然坐下。
他來的早,是在等白蘇出現。這是皇帝第一次下令允許白蘇以女人身份入外教習。對太醫院來說,這是自古及今從未有過的破例。
“白決,你知不知道新上任的副提點是誰?”身旁一個醫士好奇地問向白決。
白決也捉摸了一會兒,搖搖頭,“這次的任命似乎很神秘,是皇帝私下指派的人選。我也不知。”
“你說會不會是公主白蘇?”
“白蘇?”白決愣住,他還從未往這方面想過。這樣看來,還真有可能是白蘇。不過,不管白蘇是否是副提點,這一天的光彩都註定只屬於她了。大慕國的第一位女醫官,她實至名歸。
半柱香過後,人群開始躁動起來。
“她來了!”
伴著這一聲,白決望去,只見白蘇身著長裙,烏髮似檀,簡單的髮髻上一枚白玉簪若隱若現。那樣的清麗脫俗,白決不禁看得出神了。
直到白蘇坐在了他的身邊,開始自然地揶揄他,“原來你不是新任副提點啊?”
白決打量著她,心中還是不免擔憂。這一個月裡,因為慕雲華離去,白蘇沉鬱了一整個月,他幾乎沒有見她笑過。
“蘇兒,昨日我父親回府了,他想後日舉辦家宴,到時候你也要來。”
“白府的家宴,我當然要去。”白蘇笑了,目光投落在人群前方,這時候以沈濟生為首的八位院使已經從提舉司內堂走了出來。
“大家安靜。”沈濟生先做了一個手勢,眾人便安靜下來,都滿心期待著新到任的副提點。
議論聲又紛紛響起,“看來不是沈大人,八位院使依舊四角齊全。”
“那太醫院裡還能有誰啊?”
誰是副提點的謎團越來越大,白蘇和白決也跟著大夥兒的情緒好奇起來。
按順序來看,下一個該出現的人,就應是新任副提點了。
不出片刻,一位身姿硬朗,鬚髮微白,身著黑色長袍的長者,從提舉司內堂緩緩走了出來。
“爹——”白蘇喃喃出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
這下人群炸開了。
“這是誰啊?從沒見過啊!”
“是啊,太醫院裡沒有這號人。可能是提點大人從宮外舉薦上來的吧。”
白璟挨著沈濟生站定,溫和地看著太醫院眾人。
“爹——”白蘇再也忍不住了,淚水洶湧奪眶而出。
白決也震驚了,他轉而一想,突然明白,原來他的父親白瑄外出一個月餘,是帶著皇命去戊庸尋回大伯父一家了。
一年未見了,白蘇明顯感覺到白璟的蒼老。她心疼萬分,再不顧什麼禮數的制約,也不顧周遭人的目光,她撥開人群衝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