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決緩緩擱下酒杯,並沒有多大的反應,只僵硬起身,禮貌地點頭。
白蘇又轉身向陸桓道,“這是我二哥,白決。”
陸桓微笑回禮,白決卻淡淡對白蘇道,“在頂南村,我和他已經見過面了。”
“哦?”白蘇微驚,她見白決似乎不太好客,也不知道這兩個人之間有什麼過節,只得調和道,“那便是舊相識了,咱們吃酒。”
小二新添了一壺酒,而後為他們三人合上了雅間的竹簾。
白蘇為緩解尷尬,主動向白決介紹起陸桓,“二哥,陸桓在司天監供職,對星象頗有研究,近來聖上對他頗為讚賞呢。”
白決冷笑一聲,將酒杯抵在唇邊,道,“我自然知道,他是趙策身邊的人。”
“二哥——”白蘇終於知道白決為何對陸桓充滿了敵意了,她剛想解釋,卻被陸桓接過了話音。
“是,陸某的確在趙策身邊謀事。”陸桓也並不在乎白決對他的看法,他從容對答。
白蘇頭疼極了,一個冷冰冰的慕雲華就夠可怕了,今天一貫溫和的白決也搭錯了弦,就像左右手各握了一塊冰,連倒騰的地方都沒有。
“你既然與蘇兒相知,就一定知道趙家與白家的恩怨了。而你居然如此大言不慚地承認自己為白家仇人謀事,是何居心?”白決不屑地再次吞下一杯酒。
“二哥,你有些苛刻了。”白蘇微有不悅,她盡心為陸桓開脫責備。
“蘇兒,酒壺見底了,你下去提上一壺來。”陸桓依舊波瀾不驚,似是再大的風都吹不皺他心中的海。
白蘇明知道陸桓這是找藉口岔開她,她也沒有回絕。白決和陸桓雖然劍拔弩張,但他們畢竟是她身邊最重要的男人們,她相信他們會私下協調好,無妨就給他們一點時間。這樣想著,白蘇便拎起酒壺掀簾而去。
屋內只剩下兩個男人,氣氛瞬間凝固了住。
因這次是陸桓主動提出要見白決,他便也主動打破了沉寂,“白兄,我能理解你對我的不滿——”
還未等陸桓停下話音,白決冷哼一聲,“你不能。”他抬起目光,與陸桓對視,四雙眸子像是匯聚了雷電,於無聲處驚炸。
“說實話,你為誰謀事我一點都不在乎。”白決站起身來,一襲月白色衣袍的他咄咄逼人地向陸桓靠近,“我在乎的是,你不能一次次肆無忌憚地傷害白蘇,還裝作若無其事!”
“趙府跟前,你讓白蘇追著你的馬車跑出那麼遠,曲池岸邊,你讓白蘇等著你出現等了那麼久。”這一刻,白決絲毫顧不上禮節,伸手揪住了陸桓的衣襟,“你究竟還有何臉面留在白蘇的身邊?!”
陸桓沒有掙扎,也沒有還手,白決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對的,都砸在了他的心間。他為了守護自己的家族,的確一次又一次地傷害了白蘇。他心甘情願地接受來自白決的懲罰,與此同時,他那雙洞若觀火的眼睛也清楚的看出了白決對白蘇的感情。
“我的妹妹由不得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白決的語氣逐漸加重,最後他的手也失了控,竟握起拳頭,朝著陸桓的側靨揮了上去。
霎時間,一行鮮紅從陸桓的鼻下流出,陸桓被他突如其來的一拳打的向後踉蹌了一步。
當鮮紅的血花低落在陸桓玄色的衣襟上,白決才清醒過來。是他莽撞了,在陸桓面前,他出於羨慕更出於嫉妒,他竟然失控了。
“抱歉——”白決松泛了一下五指的關節,有些不知所措了。
恰逢白蘇提著酒回來,她甫一掀開竹簾便看到了眼前這硝煙落定後的一幕。
“陸桓!”白蘇見慕雲華的鼻翼下都是血跡,驚得連忙上前為他擦拭,“痛麼?”
陸桓輕輕拂開白蘇,搖頭道,“小事,不要緊。”
白蘇望向白決,帶著些許的責備,“二哥,你怎麼可以動手——這不像你了——”
白決跌坐回圈椅,輕嘆一聲,伸手拿過酒壺,又為自己滿了上。
陸桓為自己擦乾了鼻血,扶著白蘇一同坐下,像是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般,他淡淡說道,“白兄,這次約見你,其實是我的想法。我有要事,想說與你和白蘇。”
此刻之前,陸桓都沒有提起過他的目的。白蘇微怔,認真聽了下去。
“趙策在朝廷為惡,吏部尚書因他的計謀被革職,這件事我也參與其中。不過,早在大半月前,我便將真相密奏了聖上。聖上早已對趙策起了剪除之心,卻一直沒有抓到他太多把柄。只有等到他日,數罪一齊發落,才有可能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