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明知道薛達故意與白家作對,他勢必要將白蘇攆出去的!薛顯大人雖然是長官提點,疫病那件大事上他已經打了自家兄長一記耳光,這次他不會再違背薛達的意思了!”
白決的話鞭辟入裡,沈濟生也不是不明白,他輕咳一聲,提醒道,“白決,白蘇雖然姓白,可她終究不是你們白家人,薛達沒有理由針對她。何況,與人作弊這事情已經翻過去了,薛達也說了他沒有證據。你就不必擔心了!”
白蘇見兩人相持不下,正想調停,卻聽得白決突然說道,“不,她是白家人。沈大人,白蘇她是大伯父的女兒,我的妹妹!”
這下,最震驚的人要數沈濟生了,他驚愕地望向白蘇,啞然了許久,才平喘著問道,“你是女子?”
白蘇見白決坦然,便也不隱瞞,坦誠道,“抱歉沈大人,我欺騙了您這麼久……事出有因,如果有錯,我難辭其咎。”
沈濟生猛然拍案,“這當然是錯!大錯特錯!白蘇,你知道這是什麼罪名麼?太醫院收男不收女,你逆風而行,是一心求死麼!白璟大人若知道你這樣胡鬧,一定不會饒你!”唇角的鬍鬚都因激動而顫抖了起來,沈濟生真的是又急又氣。
“爹他知道,是爹同意我進太醫院的。”白蘇垂下眼簾,不敢直視沈濟生責備的目光。
“糊塗啊!白璟大人,您怎麼這麼糊塗!”沈濟生重重嘆氣,他揮了揮手,“你們出去吧,不要在我這兒停留太久。白蘇的身份暫且藏好,如果她真的因為這次意外而離開太醫院,也未必不是她的福氣。”
“沈大人,您難道不明白大伯父的用意嗎?單憑我一人,是撐不起白家的!”白決分外揪心,他熱忱地望著沈濟生,企圖讓他回心轉意,可沈濟生卻毫無回應。
從沈濟生處離開後,白決懊悔不已。
“我不該口快,沈濟生知道了真相後,或許會為你的安全考慮,順水推舟讓你離開。”
白蘇按住白決的手臂,安慰他道,“你為我做了如許多,就不要再自責了。相信我,哪怕離開太醫院,我也有辦法幫助白家,重振白家。”
白決苦笑出來,情不自禁將她順勢攬在了懷裡。只是輕輕的一個擁抱,兄長對小妹的擁抱,他低沉道,“你為何總是這般善解人意,你的話也總是這樣令人心安。”
白蘇揚起嘴角,輕拍了拍白決的右肩,“二哥,在我心中,你也是這樣一個人。”
不知怎的,白決心底掠過一絲衝動,他甚至就要脫口說出:如果你不是我的妹妹,該有多好。
然而,時不我待,白決還未啟口,白蘇就率先鬆開了他的手臂,認真道,“二哥,我必須要出宮去了。”
她為何要急急出宮,白決何嘗不清楚。從頭至尾,她的心裡都只牽掛著那一個人罷了。他不再攔她,任由她朝著她心中的方向奔去。
殘陽斜,紅如血,預示著明日將是一個晴天。白蘇剛從太醫院的正門走出來,一個守在宮牆外的身影就像她靠近了過來。
看清來人的面目時,白蘇驚住了,“平安!”
平安伸出手,比劃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儘管如此,白蘇還是難耐心中的困惑,脫口道,“平安,真的是你!究竟發生了什麼?之前你在這堵宮牆外出現的時候,為何不與我相認?”
“白蘇小姐,世事難料,也一言難盡。”平安引領著白蘇朝著他泊馬車的地方走去。
白蘇看著平安沉穩老練的樣子,不禁一陣心酸,她印象中的那個愣愣的傻小子平安早已不見了。他們慕家一定發生了超脫她想象的變故,白蘇屏住了呼吸。
“是二公子吩咐我在這裡等你,他說你今天無論如何都會出宮來,他預料的果然不錯。”平安向白蘇解釋著,話語間兩個人都已上了馬車。
白蘇又覺得心頭一暖,慕雲華到底是瞭解她的,她滿足了。
“雲華他怎麼樣了?趙策有沒有再為難他?”
平安先揮鞭吆喝了一聲,才回頭應道,“一會兒白蘇小姐就能見到他了。”
聽聞慕雲華沒事,白蘇鬆了一口氣,她又牽掛起慕天華,“天華去了哪裡?為何雲華會來京城打探他的下落?”
平安的鼻尖一陣酸楚,哽咽道,“自打殿試過後,大公子被召進宮去領旨,他就再也沒從那宮牆裡走出來過……”
寒意直逼心口,白蘇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馬車的車輪壓過石子路,咯咯的聲音更擾亂了她的心。
她和平安都沉默了一路,兩人都無法從沉重的思緒中抽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