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妞端著食盤走了進來,這整個傍晚她都在關心白蘇的情況,白決也看出來她的一些小心思。他對七妞搖了搖頭,又比劃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七妞縮著脖子會意了,她點著頭,將食盤遞上前,用足夠低的聲音道,“趕緊吃飯吧,你也別餓著。”
白決謝過她,七妞則多瞧了兩眼白蘇,便躡手躡腳地離開了,她還有自己的分內事要忙。
食盤上的飯菜還冒著熱騰騰的氣,白決垂眉望著,雖是餓了,卻提不起任何食慾。
出神的當口,只聽得白蘇低喃了幾聲,像是夢到了什麼。
白決靠近了些,試圖聽得更清楚些。
“雲華——”
還是這兩個字,白決又坐正了身子,打算靠後一些。哪知這時候,白蘇突然伸出手來,輕輕將他的手腕握了住。
白決大驚,他望著白蘇依舊緊閉的雙眼,一時間不知所措了。
“不要走——”
白蘇的兩靨泛著紅暈,襯得她的面板十分剔透,白決不禁看得怔了。他只覺得自己看到的是一個清秀柔嘉的女子,一個脆弱悲傷的女子。迷茫間,他甚至忘記了抽手,任由著白蘇握著他。
睡夢中的白蘇,彷彿回到了離家出走的那個雨夜,而慕雲華就坐在她身邊。彼時她不知道他是誰,也無從答謝,現在她知道了,她就不能放他走。她握住了他的手腕,她覺得幸福極了,口中喃喃著他的名字“雲華——”。
不知為何,白決心中竟然騰起了一種莫名的滋味。他好想知道這個雲華究竟是何許人也,竟然可以讓白蘇急火攻心至此。他為白蘇也做了不少事了,兩人感情已如兄弟,真不知道他若出了什麼事情,白蘇會不會也如此擔心。然而,有了這個想法後,白決猛然哆嗦了一下,這種感覺莫非就是醋意?
白決慌忙甩開了白蘇的手,兩個男人你拉著我我拉著你,這成何體統!自己怎麼就放任這種事情發生了!若是叫別人看了去,名聲何存?!白決啊白決,你何時竟這般糊塗了!
七妞正在井邊打水,哪知一個人影筆直地衝了上來,奪過了她手中的水桶。
“白決?”七妞愣了一下,方才他不還好好照顧白蘇呢麼。突然一下,七妞明白了過來,她瞬間飛紅了臉,不禁偷偷打量起白決。白決不如白蘇長的清秀,他的臉龐更有稜角一些,也是個不可多得的俊男子。如果他對自己有意,那隨了他也不錯,哪個女人不享受著男人們的你搶我奪呢。
七妞正害臊地扭捏著,卻見白決一個用力,已是將水桶舉至高處。
“你做什麼呢?”七妞突然覺得哪裡不對了。
下一刻,滿滿的一桶冷水就順著白決的發冠流淌了下來,嘩啦一聲,也濺到了七妞的身上。
七妞看著白決鬢角處不斷滴水的碎髮,大吃一驚,尖叫出來:“你瘋了?!瘋子!!!”
寒風吹過,打透了白決的衣衫,白決抖著身子,卻從未覺得如此清醒。他不能誤了白家的前程,更不能辱了家族的名聲。不管他對白蘇兄弟的感情是什麼,他都不能任由其發展下去了。他怕自己看不透自己,怕自己朝著自己最怕的那種人發展下去。
☆、第117章 遙遠守護
當晚,沈濟生回到自家府上的時候,下人們已經準備好了晚飯。
他走到飯桌前,看到自己的兒子已經在桌前坐定,手邊擺著碗筷,還未曾動過。
“乾兒,你回來了。”沈濟生脫下外袍,交到了小廝的手中。
沈乾聽到父親的話音,立刻起身行禮,“父親。”
沈濟生扶著他的肩膀,讓他坐下,自己也跟著坐在了旁邊。
“你娘呢?”沈濟生見桌上只擺了兩副碗筷,遂問道。
沈乾神色黯淡下來,“孃的病又犯了,現下在屋裡歇養著。”
沈乾的母親身子一直不好,沈濟生為此十分憂愁,他也請了很多太醫院的同僚幫忙看病,大家都沒開出個徹底根治的法子。這病說起來也有三四年了,反反覆覆,卻並不構成威脅,沈濟生也習慣了。
“爹,按您的吩咐,今天我去了惠民司,見到白決了。”沈乾說起了正事。其實他跟白蘇說的那番解釋都是謊言,他並不是無緣無故就來了惠民司,而是在沈濟生的安排下有意為之。
沈濟生抬起筷子,夾了一口菜,“說說,他在那兒怎麼樣了。”
“惠民司裡的人都遊手好閒。一個巴掌拍不響,就算白決想有所作為,恐怕也十分困難。”沈乾為白決擔憂起來。
沈濟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