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家主宋嵐也是受到孔家給開蒙冊子配圖的啟發,對葉鳳歌所提的要求不過就是“比照孔家”,葉鳳歌心中有了譜,只需認真將宋家的開蒙冊子翻一遍,提起筆就信手拈來,這日才到午時就得了三張滿意的成稿。
而傅凜則是與裴瀝文一道,帶了孔明鈺到小工坊介紹給眾人認識,又與裴瀝文談了後續的一些打算,一上午便就這麼忙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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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著一鼓作氣的念頭,葉鳳歌索性連午間的小憩也免了,匆匆吃過午飯又扎進書樓,一言不發就躲到屏風後頭去了。
被視若無物的傅五爺心中小小憋了口悶氣,故意叮叮咣咣在屏風這頭使勁折騰那盒子小零件。
偏他家那位小姐姐是個只要專注起來就什麼都能不顧的,他折騰了好半晌也不見屏風那頭的人有要來哄的跡象。
傅凜在心中暗罵自己一句“沒出息”,訕訕起身走到屏風後頭,眼巴巴覷著葉鳳歌。
以往葉鳳歌心中藏著事,生怕傅凜在得知自己的秘密與使命後會與她老死不相往來,便始終不自知地維持著客居狀態,看似與誰都友善和樂,卻總淡淡隔著一層不著痕跡的疏離。
她在北院東廂住了多年,卻一直將所有東西齊齊整整收在箱篋、行囊中,根本就是隨時都能拎起包袱走人的架勢。
顯而易見,昨夜將心中最後的秘密揭開後,葉鳳歌是徹底將桐山大宅認作了依歸之所。
這座屏風在此已矗立了兩三個月,將書房一分為二,屏風後的這半地盤是專屬於葉鳳歌的。
今日並非她頭一回在此作畫,但她此刻那近乎沒形沒狀的懶散姿儀,卻是之前沒有的。
冬日雪天,她著一身桃花色絨圈錦襖裙,踢了鞋子,就那麼旁若無人地雙腿屈膝蜷在椅子上,指尖懶懶轉著支炭筆,出神地望著桌上鋪開的畫紙。
雖她整個人蜷成一團,卻打從骨子裡透出恣意舒展,毫無矯飾。
那是在“家”裡才會有的模樣。
傅凜淺淺揚唇,彷彿有一根被文火烘烤過的柔嫩絨羽在心尖上撓啊撓。
“噫?”葉鳳歌偏過頭,茫然地看著他眨了眨眼,“你站在那裡做什麼?”
傅凜走到她身側站定,左手撐著椅子扶手,右臂搭在椅背上,將她圈在自己的氣息之中。
他微微傾身抵近她些,驕驕矜矜的挑眉哼道:“忙歸忙,可一上午都沒正眼瞧過爺一回,是不是‘略微’有些過分了?”
這可憐見的,就連被冷落了抱怨一句,都得小心添上諸如“略微”這樣委婉的修飾。
“原本沒覺得,可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好像是有點過分。”葉鳳歌仰臉承住他那幽幽的目光,咬住唇角笑開。
傅凜淡淡撩她一眼:“本還指望你良心發現來哄哄我,等了半晌才知你是個小沒良心的。”
“所以,你想怎麼樣?”她笑著衝他眨了眨眼。
“還能怎麼樣?你不來哄我,我就只好過來自己哄自己了。”
“什麼意……唔。”
未盡之言就這麼被人悉數吞了去。
片刻後,面紅耳赤的葉鳳歌捂住瀲灩微腫的唇,好氣又好笑地嗔視著那個從容離去的修長背影。
還真是不貪心,這就自己把自己給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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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傅凜當面允過傅準,告訴他今日可以到書房來找自己說話。
傅準也知自家兄長昨日才從清蘆回來,今日尚有許多事要處理,上午便不敢來攪擾,一直捱到申時過半才來。
答應給傅家的州府藏書樓院藍圖,以及許諾要送給傅淳的相應機關圖,傅凜早就成竹在胸,動起筆來倒也順利。從午後忙到這會兒,只花了將近兩個時辰,就已將藏書樓院藍圖繪出大致框架。
承恩領著傅準進來時,傅凜正捧杯藥茶睨著面前那張才有點輪廓的藍圖,若有所思狀。
“坐,”傅凜隨意掃了眼書桌對面的空椅子,嗓音清淺,“若你坐不住,就自己去那邊多寶架上找個東西玩兒。”
他實在沒有太多與兄弟姐妹相處的經驗,一時不知該如何對待這個同母異父的弟弟,能說出這句話,已是他能表達的最大善意了。
傅準使勁點頭:“坐得住的!”
他有些激動,嗓門略顯高了些。
傅凜淡淡瞥他一眼,抬起食指以指尖點了點自己的唇:“小聲說話。若吵著人了,我會揍你。”
說完,扭頭看了看屏風那頭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