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壞訊息就是好訊息。”他說道,“北地防線穩固,陛下也就能過個安穩年了。”
寧雲釗將一個蒸餃放進嘴裡慢慢的咀嚼。
“那可不一定。”他說道,“好訊息壞訊息,還不是人說的。”
寧炎看他一眼。
“我知道你的意思,人一口能顛倒黑白,但白日昭昭朗朗乾坤,是勝是敗,是奸是忠,除了聽和說,還有眼能看。”他說道,“開德府收復安穩,這一段金兵也沒能再攻破城池,幾次對戰我方皆勝,黃誠等人就是再說話也得掂量掂量。”
提到開德府,寧雲釗笑了笑。
“叔父,你猜是誰幹的?”他低聲問道。
寧炎瞪了他一眼。
“該說的不說,不該說的你也別說。”他說道。
寧雲釗笑著端起茶湯不再說話。
如今朝堂上因為戰事紛爭不斷,但作為寧炎侄子的寧雲釗卻始終沒有說過話,甚至連私下找其他官員遊說都沒有,只是在大朝會的時候上朝,其他時候都老老實實的在自己的職所裡抄寫文書整理文卷。
上陣父子兵打虎親兄弟,對於寧雲釗這種做派,很多官員都私下嘲笑,寧雲釗是不想離開京城。
算他聰明,一個新狀元要是敢跟著上躥下跳,先把他弄出京城去,讓他出去長點眼色,黃誠那邊的官員更是毫不忌諱的揚言。
對於寧雲釗的做法,寧炎並不介意,如果寧雲釗真要幫忙,他反而也會勸阻。
畢竟剛入官場,什麼都不懂,就跟著出來爭論,不僅不能服眾還容易被說輕浮。
不過寧雲釗自始至終都沒有表達這個意思,寧炎反而也有些不解,他以為寧雲釗至少要問一下。
當然不至於認為侄子冷心冷肺,這個侄子從小就有主意,只是不知道他怎麼想的。
“我什麼都沒有想。”寧雲釗說道,“只是話不投機半句多。”
寧炎的眉頭一凝。
話不投機,不投誰的機?皇帝的嗎?
“荒謬。”他低聲喝道,“這是為人臣說的話嗎?且不說為人臣,讀聖賢書是為了什麼?就是為了明事理辨曲直開化教民,話不投機,當說的就不說了嗎?”
寧雲釗忙肅容應聲是。
“所以我不如叔父也。”他又說道。
他都承認的這麼理直氣壯了,還能說什麼,寧炎瞪了他一眼,將一隻蒸餃塞進嘴裡,才嚼了兩口有一個隨從急匆匆的掀起簾子進來,顧不得跟寧雲釗打招呼,就在寧炎耳邊低語幾句。
寧炎面色驚訝。
“果真?”他問道。
隨從點點頭。
寧炎放下碗筷站起來。
“我去趟官署。”他說道,遲疑一下還是沒有跟寧雲釗說是什麼事,“你跟你嬸嬸說一聲,我今晚不回去了。”
寧雲釗起身相送應聲是,也並沒有問是什麼事,看著寧炎急匆匆而去。
夜色鋪上,雪也下的大了些,圍著茶寮兩隻昏黃的燈籠飛舞。
“看叔老爺眼中有喜色,應該是好訊息。”小丁低聲說道。
寧雲釗坐下來看著在河水上飛舞的雪花,笑了笑。
“不可能有好訊息的。”他低聲說道。
……
“好訊息。”
戴著厚帽子,耳朵都護著的慶源德盛昌掌櫃看著踏進門的君小姐一行人,開口就高興的喊道。
君小姐裹著厚厚的斗篷下馬,一面哦了聲。
“什麼好訊息?”她問道。
掌櫃剛要說話視線落在君小姐身後,不由愣了下。
除了以往那十幾個男人,君小姐的身後多了一個女孩子。
這女孩子裹著斗篷,連臉都裹上了,似乎很弱不禁風,緊緊揪著君小姐的衣袖。
這也是嶂青山的山民吧?
讓她跟那些男人一樣去隔壁屋子裡坐著,還是……
君小姐已經拉著那女孩子走進了屋子裡,一面解下斗篷。
“汗青,喝茶不?”她問道。
掌櫃的明白了,忍不住驚訝的又打量那女孩子一眼,那女孩子很敏銳視線也看向他,似乎有些畏懼往君小姐身後躲去。
君小姐拍了拍她。
鄉下的女孩子都認生,掌櫃的立刻不再看她,若無其事的吩咐小夥計上茶。
“好訊息是,金人要跟咱們和談了。”他說道,並沒有忌諱屋子裡多了一個陌生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