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以往看到這些讀書人而肅然起敬的守城兵丁們也沒了往日的敬重,神情毫不掩飾譏誚。
“他功勞歸功勞,我們又沒有否認他的功勞。”一個書生帶著幾分羞惱說道,“他邀功要賞就是不對。”
身邊的人還沒有回答他,旁邊響起一聲嗤笑。
這書生扭頭看去,見是城門兵。
“要按照秀才你這說法,我們這些人連餉銀都不能要了?”他似笑非笑說道。
書生神情更添幾分羞惱,因為自己的話被一個粗鄙的兵丁反駁。
“該得的自然該得,不該的自然不該。”他說道,“你們不要混淆了我們的意思,被那成國公蠱惑。”
兵丁要說什麼,有重重的哼聲先一步傳來,同時腳步雜亂,眾人聞聲看去,見城中又走來一群讀書人。
兵丁不由心生畏懼,說到底還是不敢跟讀書人對抗,他剛要後退一步,就見那城中過來的讀書人中為首一個長者站住腳,衝著這邊的學子文士重重的啐了口。
“宋文才,你們真是丟盡了讀書人的臉。”他厲聲喝道。
哎?竟然是…兵丁神情變了變,視線在這兩方讀書人身上轉。
城外來的這些讀書人神情也變了變。
“周先生。”一個文士站出來,“我們這麼做也是為了大周文士,他成國公一介武將,太過於飛揚跋扈了,歷來左武右文,哪來的文臣要為武將獻俸祿的事。”
“沒錯,周先生,決不能允許武將如此跋扈,否則必然亂世。”他身後的不少人也紛紛跟著說道。
被稱作周先生的長者看著他們再次冷笑。
“我眼裡可看不到什麼文臣武將,我只看到人。”他說道,“而你們,別說讀書人了,連人都算不上。”
這話可重了,這些讀書人面色一陣紅一陣白,待要分辨,周先生已經伸手指著其中一個。
“康亮臣。”他冷聲說道,“你收了人多少錢?你在帽兒衚衕的宅子是怎麼得來的?”
此言一出不少人面色愕然,紛紛看向一個人。
這是站在那群讀書人中間的一個微胖的中年男人,此時神情驚恐,下意識的後退。
“我,我沒有。”他結結巴巴說道。
周先生沒有再質問,視線冷冷的掃過他們。
“你們以後休要在京城穿這身讀書人的衣服,國子監也沒你們這樣的學生。”他冷聲說道,拂袖轉身大步而去。
跟隨他的諸多學子文士也看著這些人搖頭,一臉的鄙夷。
“有辱斯文。”
“真是斯文敗類。”
他們紛紛說道,也拂袖而去。
這邊的讀書人陷入了混亂,不少人上前揪住被點名的男人,吵鬧著。
守城的兵丁們樂了。
“哎哎。”他們抱著胳膊在身前,一副看熱鬧的嬉笑,“你們說說不過人家,不如打一架得了。”
“哎哎能動手就不要動口。”
城門附近的一家酒樓上也傳來一聲起鬨。
看著城門下掩面奔走的讀書人,陳七拍著窗戶笑。
“先是丟了臉,如今又被周先生驅逐,這京城是沒有他們的立足之地的。”他說道,恨恨的啐了口,“十年寒窗到此白費,活該。”
“做事就是這樣,結果說不定,如果他們這次成了,活該的就是成國公了。”方錦繡說道。
陳七看著她一笑。
“你是沒看到,京城外那兩場攔路真是兇險。”他誇張的說道,“我讓你跟我去城外,你偏不去。”
“反正還是會進城,我看結果就好。”方錦繡說道。
陳七嘻嘻笑了。
“你就這麼篤定?”他問道。
方錦繡嗤聲,卻沒有說話。
陳七笑著拍拍手。
“好了,如今結果落定,咱們回去吧。”他說道,一面就要向外走,方錦繡卻在窗邊坐著沒動。
“怎麼了?”陳七說道,“沒有熱鬧看了,走吧。”
方錦繡聽著遠處皇城那邊傳來的喧鬧,看著安靜的城門外,握著茶碗的手微微攥緊。
她呢?
而在隔壁的房間裡,寧炎也正搖頭離開窗前。
“斯文掃地。”他說道。
寧十一從門外疾步進來。
“父親,成國公已經進宮了,陛下今日賞宴,北地的流民們陛下也讓各部妥善安置,遷入各個州府。”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