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這般啊。”
一個溫潤又帶著威嚴的聲音穿透雨霧響起,讓帳內的嘈雜頓消。
“三萬兵馬都撤了,可憐三郡境內百姓要遭罪了。”
帳內一陣沉默,帳外雨聲刷刷。
“夫人和世子爺救護不少。”有將官的聲音響起,“合計有十幾萬民眾已經安全撤離。”
“但還是有很多民眾待掩護。”溫潤的聲音說道,“三萬兵馬撤了,金人將近萬眾湧入,他們擋不住的。”
帳內再次一陣沉默。
鎧甲嘩啦作響,坐著的將官站了起來,身形如山而動。
“總不能就這樣看著生靈塗炭,他們已經無人相幫,就由我們相幫吧。”溫潤醇厚的聲音在帳中響起。
聲音未落,帳中諸人刷拉單膝下跪,鎧甲亂響。
“諾!”
聲音如雷。
將近暮色的時候,雨漸漸小去,拒馬河對岸站在瞭望臺上的一個金兵忽的眼睛瞪亮,旋即匆忙奔下。
片刻之後,營盤中一陣騷動,一個身材魁梧雄壯如山穿著金鎧甲的男人在精銳兇悍的金兵的擁簇下來到瞭望臺。
“大鵬王!大鵬王!”
這正是金國大鵬王拓跋烏。
雨已經停了,暮色與霧氣中,對面森嚴的營盤正在拔動,數萬兵馬齊動,如山移如地動,但卻井然有序,並沒有絲毫的忙亂。
“果然是在拔營。”拓跋烏肅容說道。
“看來是要退了。”站在他身邊的一個男人含笑說道。
如果黃誠在這裡就會認得此人正是與他見過的鬱遲海。
站在拓跋烏身邊他顯得單薄瘦削。
“十年已經磨去了他的意志了麼?”拓跋烏一臉憤怒,“竟然臨陣脫逃。”
對峙這麼久,幾次大軍衝殺,你不是一樣沒敢與他一戰麼?而且還是你先退了十里。
鬱遲海在一旁笑了笑,當然這話他傻了也不會說出來。
“大王,漢人有句話叫做孤掌難鳴。”他說道,“皇帝已經下令,東西兩邊十萬兵馬皆退,成國公他這區區三萬人馬又怎麼能是我們五萬大軍的對手。”
說著又笑了笑。
“更何況成國公的夫人和兒子如今正在霸州保州護著民眾撤退,如今周人兵馬再退,失去了邊境的屏障,他們可就危險了。”
拓跋烏看著那邊奔走的大軍。
“這就是你們漢人所謂的英雄氣短兒女情長嗎?”他說道,臉上幾分嘲笑。
鬱遲海捻鬚笑了。
“這也是一個機會,至少可以打著救護百姓的旗號撤軍回防不墮威名,也正好遵從了皇帝的旨意,一舉兩得。”他說道。
說到這裡又搖搖頭滿臉的遺憾。
“我還真想成國公抗旨不遵,看他落個謀逆下場死在自己人手裡,真是令人聞之心酸落淚啊。”
但他的臉上可沒有半點的心酸落淚,而是捻鬚哈哈笑起來。
“成國公原來也不過如此。”他笑容一收,滿眼又是譏誚,“不過就算如此,再三抗命,又無功而回,回去後他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拓跋烏專注的看著那邊拔營的兵馬,一杆高高的大旗緩緩飄動,上面陳字縱然暮色霧氣隔河也可以清晰的看到,緊接著無數面旗幟跟隨,旋即便是密密槍林,整裝的騎兵密密麻麻,馬蹄踏步聲如雷。
饒是他們所去的方向不是這裡,拓跋烏也不由心神跳了跳。
就是這些兵馬生生的阻擋他這麼久,如果不是四周周兵撤退給了機會,至今都沒有辦法衝破防線。
成國公的治下兵馬真是不容小覷。
拓跋烏聽著鬱遲海的話,轉頭看到他的笑。
自己打不過這樣的將帥,而是要靠耍手段,鬱遲海的笑讓他覺得似乎是在嘲弄自己,當然他還是很高興成國公倒黴,只是心裡有些羞惱。
“你們漢人真刀真槍不行,就會如此下作手段。”他冷冷說道,呸了聲,似乎這樣就能減輕心虛。
鬱遲海神情沒有絲毫的羞慚。
“大王說錯了。”他恭敬誠懇的說道,“不是你們,是他們。”
伸手按在胸前。
“我是金人。”
拓跋烏一怔旋即哈哈大笑。
“好。”他大笑說道,伸手向前一指,“我們金人同心,南下萬勝,所向披靡。”
“萬勝!”
“萬勝!”
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