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小姐也點點頭,又繼續半轉身聽著那邊的議論。
議論的無非是這陸雲旗怎麼看上的喬家的三姐兒。
“…當時陸千戶雅興起來賞櫻花…“
“…陸千戶還有賞花的雅興?”
話才開頭就被人打岔了。
別怪這人打岔,君小姐也神情複雜,是啊,陸雲旗原來還有這雅興,只可惜為了不讓自己出門,對自己偶爾提起的去看看櫻花也沒有回答。
真是難為他了,裝出一個完全不是自己的人。
“…反正那天陸千戶就去賞花了,就走進老喬的茶棚了,當時老喬忙著燒茶,三姐如同以往去送茶,就在那送茶的一瞬間,陸千戶一抬頭看著這一張閉月羞花沉魚落雁的面容…”
“你拉倒吧,喬三姐兒從小就守著灶火燒茶,燻得頭臉長年都是灰撲撲的,哪來的閉月羞花啊。”
“你懂什麼啊,那是別有一番風姿,反正陸千戶就一眼看中了,隔了兩天就讓人一頂小轎子抬進門了,老喬一家也一步登天了。”
君小姐坐正身子,若有所思的看著寧雲釗。
“一見鍾情。”她說道,“你信嗎?”
寧雲釗被問得有些想笑。
他可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和一個女孩子議論別人的風流韻事。
他認真想了想。
“不太信。”他說道。
“不太信世上有一見鍾情?”君小姐問道。
寧雲釗笑了笑。
一見鍾情麼。
“怎麼說呢,有是有,但又不是那種一見便鍾情。”他說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很多人都會說一見鍾情是因為美貌,是見色起意,但有時候其實並不是。”
君小姐認真的看著他。
這種認真讓人覺得很尊重,也很真誠,並沒有半點的故作姿態。
這也是為什麼寧雲釗覺得這是她跟別的女孩子不同的地方,也是為什麼願意跟她說話。
因為真的讓人很舒服自在。
這種舒服自在讓他都不在意自己正談論的是什麼話題,就像跟同窗們坐而論道一般。
“很多時候,一見鍾情的這個情,是源於自己。”他說道,“自己崇敬的喜歡的不具備的,也有可能是具備的那種精神形態品行,就是那種眾裡尋他千百度,突然就出現在眼前,你就知道這個人就是你一直期待的那個人。”
就像當初花燈節樹下一棋,雖然沒有見到樣子,但單憑棋局他就知道這個下棋的人是個讓人很……
念頭閃過他也愣了下,他想哪裡去了,這時候打這個比方可不合適。
他輕咳一聲。
“所以這種一見的鐘情的情,一多半是自己的情,另一半是對方具有的情,相貌是一方面,但並不是絕對。”他說道,“若不然青樓裡的美貌女子多得是,大家追捧著喜歡著也動情,但那種情,並不是那種契合靈魂一般的情。”
他的話音落,對面的女孩子笑了。
因為在擁擠的小店裡,她並沒有大笑出聲,而是以手遮擋著笑起來。
“你這笑,就讓我尷尬了。”寧雲釗一本正經的說道,“我哪裡說的不對,你說,不要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