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小姐看著有趣笑問道。
自從那次自己說他上吊也不行後,再被扔進浴池這孩子就不怎麼說話了。至少不說那種故意挑釁的話了。
“很好啊。”方承宇和氣的答道,“我覺得身體好多了。”
君小姐在浴池邊坐下,看著這個做出一副享受神情的少年人。
實際上有多痛看著的人都想象不出來。
“你這些年難過嗎?”她問道。
方承宇睜開眼。
“難過好過是有對比才知道的,表姐。我從記事起就這樣子,所以不覺得難過。”他含笑說道。帶著幾分歉意,“所以很抱歉我答的讓你失望了。”
這孩子看起來溫和禮貌,說出的話句句帶刺。
君小姐笑了。
“你想過病好以後做什麼嗎?”她問道。
方承宇再次搖頭。
“表姐,沒有以後的人是不能想以後的。要不然活不下去的。”他說道,嘆口氣,“這一點我不如表姐啊。”
君小姐再次笑了。
“你這孩子。”她說道。說完又有些悵然。
這孩子生在苦難中,看似透徹其實悲憤。身體上心靈上都備受折磨,那弟弟呢?他也是錯就錯在生在那種身份。
他還小,什麼都不懂,姐姐也被從身邊剔除,不知道會被教成什麼樣子。
君小姐只覺得心刺痛,她深吸一口氣。
方承宇說得對。
“以後真不能多想。”她感嘆道,再看浴池中方承宇已經閉上眼向下沉去。
很不錯了,現在堅持的時間越來越長了。
君小姐伸手將他從浴池中拉上來,脫下溼衣擦乾身子,取過金針全神貫注的開始施針。
方承宇醒來的時候,又是午間,屋子裡站著兩個小丫頭,看到他醒來高興的抹眼淚。
“少爺,你要吃點東西嗎?”丫頭們忙問道。
方承宇心裡嘆口氣。
“少爺,你吃點吧,你多少吃一點吧。”兩個丫頭忍不住哽咽勸道。
方承宇沒有說話,忽的神情一怔,他似乎覺得有個地方不對…
“少爺?”丫頭緊張不安的喚道,又想到什麼,“你是要方便嗎?奴婢伺候…”
方承宇雖然手能動,但基本上是不能自理的。
按照以往的習慣,一覺醒來是該方便一下。
丫頭們忙去取夜壺來,一個就要伸手掀起方承宇的被子。
“不用。”方承宇卻說道,並且伸出手按住被子。
丫頭們愣了下。
“我自己來。”方承宇說道。
自己來?少爺只是手和上半身能動,自己來做這個不方便吧?
丫頭們遲疑。
方承宇已經撐起身子伸出手。
“給我。”他聲音裡有些不耐煩。
少爺雖然病身卻很少發脾氣,丫頭們不敢再反駁忙將夜壺遞過去。
弄髒了就重新換一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丫頭們心裡想到,最多被那個柳兒捏著鼻子嘲笑幾句,反正君小姐本就不喜歡少爺,要是因此更嫌棄少爺,晚上不再折騰少爺反而是好事。
胡思亂想間方承宇已經將夜壺拿了出來。
竟然沒有弄髒衣服和被褥?
“下去吧。”方承宇說道,聲音有些乾澀。
兩個丫頭對視一眼,不敢也不願意違背少爺應聲退下去了。
室內恢復了安靜。
方承宇躺在床上臉上才浮現複雜的神情,有激動也有驚喜更有了然的嘲笑。
這個女人果然是這種目的,或者說祖母和母親也是這個目的。
“承宇,你有沒有覺得有哪裡感覺不同了?”
方承宇想到祖母和母親前日曾緊張又期盼的問的話。
哪裡?
作為方家的唯一男丁,唯一有用的不就是那裡而已。
方承宇笑了,笑容又慢慢的沉寂。
既然如此,那就這樣吧,也算還了這一世血親情分。
二月末,陽城的天氣依舊陰寒,但很多女孩子還是換上了春裝,當然是有錢能夠配備手爐厚斗篷暖袖,以及進出都是炭火燒的溫暖如春的地方,連馬車上都如此的人家的女孩子。
伴著一陣女孩子們的笑聲,屋門被拉開,走進來一群花枝招展的小姑娘們。
屋子裡本就坐著的女孩子們也都站起來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