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79部分

太監; 只是他在世謀生的差職,淨身,是小時候家貧不得已,無處可謀口飯時逼不得已的手段。他的本質,仍還是個男人。

他記得她仿如填鴨一般; 餵給他的每一口熱粥,記得躺在她大腿上時,整個世界都不復存在的安全與妥當。

她有一個能敵萬人的大將軍為父親,有四個朝中砥柱是哥哥,還有一個雄材濤略為帝王的丈夫。

他卑微如一隻螻蟻; 在她的生命裡,不過一個過客,不敢叫她知道他卑微的愛意,又想讓她在如流煙過眼的,那烏烏泱的男人中; 獨獨記住他。

於是,執意要她叫他一聲哥哥。

*

若無變故,李祿想這樣的日子能長長久久的過下去。

做為一個閹人,太監大總管; 是他此生能爬到最高的位置。皇帝刻意放權,將整個後宮交予他全權掌控。

他享受那個位置,每每清早起來,所有內侍宮婢們各司其職,各盡本分,整座皇城井然有序,老的去了,新的來了,勤奮的總會有機會,偷奸耍滑的只能等著刷恭桶。

他表現上兩隻眼睛,卻有玲瓏七竅之心,皇城裡上百座大殿,大殿中多少內侍宮婢,少監太監尚宮們,在他心裡如數家珍。皇帝的棋盤是天下,他的棋盤是皇帝的後宮。

每每晨起,在內侍省巡過那一列列身姿挺立,與前朝大臣們不相上下的內侍時,他心裡便有滿滿的自豪感。能讓男人挺起脊樑骨算不得什麼,能讓這些閹人挺起脊樑骨,才是真本事。

但世事豈會盡如人意呢?

驚變起在盛德二年,皇長子趙鹿十一歲那一年。

那是七月的一個早晨,皇長子趙鹿,並外親戚陸府的幾個孩子,以及從諸臣工家裡請來陪讀的孩子們在凌煙閣滿滿坐了一堂。

臣工分於兩側,坐了滿滿一殿,鴉雀無聲。

事實上今日並非普通的授課,而是皇長子在搬入明德殿之前,舉行的一場公開辯論。從《詩》、《書》、《禮》,到《大學》、《中庸》,四大經,五小經,群臣但有提問,皇長子公開作答,類似於普通人家孩子的鄉試,大家覺得他真正合格了,才能入明德殿,為儲君。

於皇長子來說如此重要的事情,帝后卻未親至。暑中天熱,他們西往終南山,避暑去了。

趙鹿腦袋很大,腦瓜子也格外好使,五歲的時候就能背誦整篇大學,坐在一群孩子同齡的孩子中間,細脖子頂著個巨大的腦袋,小兒故作老成,唇角還抿著幾分天真,又因那濃毅的雙眉,雙眉下深黑的雙目,而格外叫人肅然起敬。

李祿在諱了皇長子的名後,就改名叫李福了。如今人人稱他一聲福大總管,他亦笑受之。

於趙鹿這孩子,李祿是格外的疼愛,只是自己身卑,那種疼愛不敢擺到明面上,只能默默藏在心裡。

他的性格並不像皇帝那般果決冷淡,反而與皇后很像,機靈,聰穎,但性子溫默,很少會有喜怒哀樂帶在臉上。

最重要的辯論開始了。李祿雖是總管太監,但這種地方沒有他一個閹人的位置,他躲在後殿廊廡下,雙手負著,閉眼靜靜聽殿中大臣們的提問,那孩子從容不迫的回答。

《大學》的開篇是: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

所謂大學之道,是博學,是學習時所要掌握的規律和原則。能解《大學》,才有資格入明德殿,為儲君。

那腦袋大大的少年吐字朗朗,語聲不疾不緩,徐徐而對。雖看不見他的人,李祿卻可以想象到他的樣子,圓而大的腦袋,瘦瘦的肩膀,石青黑衽的交衽長袍,袍子略寬,襯著脖子格外的細瘦。

他邊聽邊低眉笑著,正聽著,便見遠處匆匆跑來個小內侍。那孩子還未至近前,便小聲兒的喊:“大總管,不……不好啦!”

李祿頗惱他打擾自己,下臺階問道:“何事?”

小內侍道:“皇上進了內侍省,正在翻您的書。”

李祿腦中嗡的一聲,步子有些虛浮,一腳沒踩到石板,踩在了草從裡,險險跌倒,心中還抱一絲希望,問那內侍:“皇上翻的什麼書?”

小內侍道:“皇上到了有一會兒呢,將您書架上所有的書,一本本都看了,所有人都在內侍堂外面跪著了,小的也是冒著要命的風險,來通知您的。

您有沒有要遮掩的東西?”

皇帝突巡內侍省,一進去就翻太監大總管的桌案,讀他的書,這事兒怎麼看,都像是要發難的樣子。李祿這些年一顆赤膽之心,一心為帝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