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再難入耳。岳飛緊抿了唇,仰視夜空,眼前卻浮現出當年在相州府故鄉的燈會那繁華景象,他攜了妻子劉氏抱了一對小兒女玩月賞燈遊興盎然。
妻子那剪水雙瞳澈如銀河中熠熠夜星,不忍他辛苦,搶著抱過小安娘在懷裡。而小云兒就端端的騎在他脖子上,兩隻胖嫩地小手被他地大手緊緊攥住。不時有過往遊人讚歎羨慕的聲音:“看這對兒小人兒,難不成是粉堆玉砌成的?”
每聽到欽羨地讚美,妻子就會俏笑著用臂膀輕輕碰碰他,以示自己的得意。出門前妻子精心裝扮兩個孩子,儘管是粗麻衣衫,妻子也將孩子妝點如壁人,還標新立異要給雲兒和安娘眉心點粒胭脂痕,為此出門前夫妻還小有口舌爭執。
“惜惜!”岳飛嗔怒,妻子的乳名只有新婚燕爾時肆無忌憚的打鬧戲稱,但隨了母親嗔怪的目光和少為人父的拘謹,他對妻子是相敬如賓,而妻子卻是江山不改的輕虐調皮中帶出嫵媚,當然這些都是背了婆婆小夫妻間的秘密。
“兒子八歲前是孃的,八歲後才是爹的,待到了及冠的年齡就是媳婦的。”妻子的歪理總是出口成章:“自是可憐可憐我這當孃的。”
妻子巧笑盼兮,從他身邊擦肩而過時,有意牽牽他的衣袖。
見他無可奈何的長吐一口氣,一臉的嗔怪,妻子一手將一根紅繩的一端塞到他嘴中:“咬住!”
笑盈盈鹿眼中一段嫵媚風流,輕啟櫻唇,排玉般的皓齒輕銜了另一端繩梢。
一把推開他到合適的距離,妻子那青蔥玉指用另根紅繩在同這根繩纏繞翻纏,嫻熟麻利的動作如撩撥琴絃一般,眼見那紅繩打成百花結,越縮越短,同妻子的面頰越離越近。岳飛凝視著妻子那深垂的彎彎長睫,專心致志的玩弄著那條繩,忽然長睫一翻,四目相對,慌得他急轉過頭,妻子卻促狹的沿了紅繩湊到他頸邊香了一口。
“看有孩子在!”岳飛驚羞嗔怪,紅繩從嘴中脫落,劉氏卻抖了結好的紅繩炫耀說:“老家的舊習,奉了六吉日的上元節,父母口中結的長命繩給孩子繫上,能長命百歲,遇難呈祥。”邊為安娘系在辮子上,邊對夫君央求:“別急,且給雲兒再結一條。”
“雲兒是兒子,不繫這些零碎物。”見平日舉止穩重的丈夫惱火,劉氏心有不甘的悻悻自語:“若是雲兒日後有個不測,我自同你討要。”
那晚看燈回來,哄了兩個孩子入睡,妻子倚在他身邊,看著小軒窗外夜色蒼茫,憧憬的說:“不求榮華富貴,這要這本平安度日。雲兒娶個美麗乖巧的媳婦,為岳家延續香菸;安娘嫁個好人家,女婿要忠厚本分。待日後有了孫兒,你我就抱了孫兒孫女去看燈。”
岳飛閉上眼,不知道是月光清寒撩了大病初癒的眼,還是不堪回首那段往事。總之,一切的安詳平靜都蹂躪在金兵的鐵騎下,令惜惜那太平盛世極易滿足的希望成了不切實際的奢求。
安娘未及嫁人,險些成了水下新鬼;雲兒還未娶親,但刀口舔血的日子誰能保證誰會平安?
“安娘,安娘想知道你娘當年是如何耍弄了你爹爹,嫁到了岳家的故事嗎?”
名節誤人深 III
名節誤人深 III
弟一句哄逗的話,岳飛本想制止,又無奈踟躕片刻悄
怕六弟在竭力給孩子還原一個美麗的形象,讓安娘心裡留下一片美好的思念。就像他,偶然記憶深處如濤卷沙石般翻湧出那陳年的積澱,似是浪打風吹下岸邊一枚耀眼的貝殼,雖然已經殘缺,卻還帶著往日完美時那動人的光彩。
妻子李娃已經坐起,似是發現了他的離去。妻子並未徒勞無益的多問,同床共枕這兩年聚少離多,但女人的敏感讓妻子準確無誤的把握他每句言語,每個眼神。
“官人,早些安歇。”李娃安撫他睡下,閉上眼,岳飛眼前出現的卻是另一張臉。
輕盈嬌巧的笑,小鹿般顧盼神飛,忽爍幽棧的眼睛,粉頰邊永遠呈現的迷人笑靨。
一早,岳飛向母親問安後,不及吃早飯就要趕去泰州軍營。
妻子匆匆為他繫著袍帶,快而不慌,嘴裡還有條不紊的說:“官人但放寬心,既然結髮之時,官人已經將家交付給妾身,官人的期望,妾身定不相負。”
話說得冠冕堂皇,又無懈可擊,岳飛知道李娃也為安娘投井一事介意,但他仍是不便也不想過問。
當年洞房時,這位年長他兩歲端莊穩重的女子就膽識過人的問了他兩句話。
“官人眼中的賢妻該是如何?”
“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