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那剛毅的嘴角掛出絲嘲弄:“作為男人,無能保護妻子;作為父親,只能用虐待兒子去報復自己的父親。該是同情你,還是鄙視?”
小王爺終於說話了,這是這些年來黑鷹頭一次聽他用這種尖利的話語去對抗四狼主,他那父王。
四狼主眯起眼,鞭子再次飛舞時,小王爺那寬肩乍腰的身軀又櫛風沐雨。
黑鷹忍不住進來勸住:“主上在等著小王爺去赴宴。”
四狼主扔下鞭子揮揮手,示意開恩放他們離去。
玉離子小王爺頭也不回的從四狼主身邊走過,黑鷹追上他,卻不見他說話。
那晚,平日頑強威武的老皇帝完顏阿骨打,那當年滅了大遼的英雄,竟然為了孫兒玉離子一背縱橫交錯的傷落了淚:“你~~你又去同他提你母親了?”
完顏阿骨打曾經幾次責問過兒子金兀朮,玉離子是多麼出眾的孩子,為什麼總要打他,就因為當年他這個父親當年反對兒子去娶了個漢女?就因為他曾對這個四兒子失望鄙視嗎?
每次阿骨打對孫兒示好,帶了孫兒在身邊撫慰,孫兒回去就要招致毒打。幾次他追問原因,兒子的答覆很簡單:“以下犯上,目無尊長,頂嘴忤逆。”
兒子隨即的反問就是:“兒子教訓自己的兒子,也錯了嗎?”
他不再去追問金兀朮,他知道這個心結怕一輩子難以解開了。
黑鷹記得主上那老淚縱橫的臉,拉著玉離子小王爺的手在顫抖,吩咐人取來一個錦緞覆蓋的包裹。
錦緞掀開,露出一幅金光燦爛的軟甲。玉離子知道這個皇爺爺隨身的寶物,那是當年大宋上貢給大遼國的寶貝,是當年皇爺爺揮軍大破遼國時從宮廷裡得到的。
這金絲軟甲是金線、巨獸筋、千年苟藤麻等至柔至韌的極品鉤結而成,看上去似是個半截的短褙或是個對搭,但解開就是條柔韌無比的繩索,配上鋼鉤飛爪就是飛鉤套索的暗器。繩索時就是攻城爬牆的暗器;環繞在手就是飛鞭兵器;穿在身上,就是刀箭不入的寶甲。
“皇爺爺,這是您的護身寶物,玉離子不能受。”
不顧玉離子的推脫,阿骨打撫弄孫兒的手說:“玉離子,好孫兒,你才真是皇爺爺的驕傲,是女真人的海東青。這寶甲穿在你身上,可以護身。孫兒平安,爺爺就安心了。再者,有這御賜寶甲護體,你父王知道其中的分量。”
黑鷹聽到主上的話心裡一陣欣喜,這話他當然明白。皇上賜了小王爺護身寶甲,四狼主再咬牙切齒也不敢違旨對小王爺皮鞭相向了。
黑鷹同小王爺回府,四狼主正抱了子龍兒小王爺在哄逗,見了他們沒有理會,問了句:“怎麼說?”
不等玉離子小王爺答話,其實四狼主也不期待玉離子答話,黑鷹就搶前說:“主上見到小王爺的傷~~他~~他哭了~~”
四狼主抬頭看看黑鷹,又看看面無表情的玉離子,忽然露出快意的笑:“原來他有軟肋,他有怕,他有記掛。”
“又賜你什麼金銀寶貝了?”金兀朮問,每見到孫兒受委屈,皇上惟一能補償的就是賞給這個寶貝孫兒各樣的奇珍異寶。就如兩年前他同幾位兄長辛苦從中原掃蕩來的寶物,第一個獲得恩許去挑揀的即不是大王粘罕,也不是父皇的寵兒二哥完顏宗望,而是玉離子這個寶貝孫兒。
玉離子抖落袍子,赤裸的身軀上罩著那鏤空的金絲寶甲,背上的鞭痕隱約可見。
金兀朮忽然笑了,大聲朗笑說:“護身符嗎?就能難倒我嗎?”
邊說邊取過鞭子指了玉離子身上的寶甲傲然的吩咐:“脫了。”
金甲在身上,他抽打玉離子就是抗旨;金甲不在身上,何來抗旨呢?
黑鷹心裡慘然,對這不公已經是義憤難填,子龍兒小王爺卻在四狼主腿上說:“父王不氣,哥哥又惹父王生氣了嗎?”
回到房裡,黑鷹為玉離子上藥。小王爺那腰線分明的身軀上斑駁著鞭痕,而那雙深邃的眼睛卻露出希望的光彩:“黑鷹,你說,到了中原,就能找到我額娘嗎?”
“會的,一定的,老天知道小王爺這份心,都會幫小王爺的。”
因為這個,黑鷹加緊了派人四處去為小王爺打探王妃的下落,或許只有王妃的出現,能告慰小王爺那顆在皮鞭下揉碎的心。
今天,他終於探聽出些眉目,而小王爺似乎也在暗自盤算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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